柳姨娘见床上人不动，便又带着不耐烦的语气骂道：“你个小蹄子，让你躲在我屋中，你倒好，直接是躺在了我的床上，喊你也不知吱声！”
    到底不是侯府的丫鬟，是那小门小户带来的，一点子规矩都不懂，还能往姨娘的床上躺着。
    嘴上和心中都骂着，柳姨娘也算是走到了床边。
    柳姨娘刚伸手准备将人拉起来，此时窗外月亮早已西斜，但朦胧的月光也足以让她看清眼前恐怖的场景。
    小水瞪大眼睛，眼球凸出，嘴巴大张，脸上更是泛着死人般的青白色。
    分明是早已断了气！！
    “啊！！”柳姨娘下意识惨叫出声，双腿一软便是直接瘫坐在地上，看着床上的小水，吓得花容失色，更是拼命往后退。
    月桃听到柳姨娘的叫声，赶忙推门进来点上蜡烛，着急忙慌问道：“姨娘，怎么了姨娘？”
    又见姨娘一副惊恐到极致的模样，连忙上前搀扶。
    柳姨娘目光一直未曾从小水身上挪开，见月桃进来，立马指着床，恐惧的声音夹带着哭腔：“月桃，死人了，死人了！！”
    月桃听到柳姨娘的话后，忍不住朝着床的方向走了两步，在看到小水的惨状之后，却是比柳姨娘叫得更加大声：“啊！！！快来人呀，死人啦！！”
    柳姨娘被月桃的叫声惊醒，想要阻止，却见月桃直接跑出了房门，只留她抬着空荡荡的手站在原地。
    一阵冷风吹来，无意识打个冷颤后，柳姨娘才猛然间从恐惧中惊醒。
    她不过才去了一趟望星院，小水就死在了她的床上。
    小水活着的时候，好像说大少爷要杀她。
    难道说，是大少爷知道小水藏在这里，过来杀的？
    大少爷要杀小水，就是因为小水听到了不得了的秘密，若是大少爷知道她也知道了，那……
    “怎么回事，死什么人了！”
    柳姨娘沉思间，只听到大少爷的声音越来越近，她只得压下万般猜测，脑海中不断想着能应对这种事的法子。
    只听得身后脚步声愈发凌乱清晰，柳姨娘的脸越来越白。
    温淮霆与温淮竹进门的时候，只看得柳姨娘手足无措地站着，不远的床上，小水衣衫凌乱，怒目圆睁，一副死不瞑目的样子。
    见到小水这般，温淮霆的心算是稍稍放下，只不过看着柳姨娘的时候，眸中阴沉一闪而过。
    若是小水在活着的时候，与柳姨娘有过交集，说了什么不该说的，那这柳姨娘的命，也是不能留的。
    如今，得让他仔细试探一番。
    思及此，温淮霆阴沉着脸，朝着柳姨娘呵道：“柳姨娘，小水怎么死在你的床上？”
    温淮霆的声音很大，本来就恐惧的柳姨娘被吓得立马跪在地上。
    她看了一眼温淮霆，眸中含泪下意识道：“不……不知道，我不知道小水是怎么死在我的床上的……”
    说话间，柳姨娘却是忽地看到站在温淮霆旁边的温淮竹。
    只见温淮竹一双眸子时不时扫向床上，脸上更是带着无法遮掩的慌张。
    柳姨娘一愣，脑海中白光闪过，却是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想。
    难道说，这小水是四少爷杀的不成？
    四少爷晚上偶尔会跑过来与她私会，一般来了都是直接往床上扑。
    若是小水睡在她的床上，四少爷认错了人，害怕小水呼喊引来旁人，这才失手杀死的？
    柳姨娘越想，越觉得这个推测才是可能的。
    不然四少爷不可能是这样的神情，也不可能跟着大少爷过来！
    至于大少爷，肯定是在知道小水死在她这里，想试探她有没有听到小水说的那个秘密！！
    一切想通之后，柳姨娘浑身冒起了冷汗，汗毛也是根根竖起，还好，还好她刚刚的回答没什么问题。
    现在开始，更要死咬着不知道小水在这才行。
    “不知道？”温淮霆走到柳姨娘的面前，语气分明是带着质疑，“这院子，是你住的院子，这床是你的床，人死在你的床上，你居然说不知道。”
    “那你之前可有看到小水进来，这么晚，你又是去哪里了？”
    温淮霆质疑的话一句接着一句，完全是想着不给柳姨娘组织语言的机会，一双阴沉沉的眸子更是像那盯着猎物的野兽，随时扑向柳姨娘。
    温淮竹听到温淮霆问话的时候，忍不住皱了皱眉头。
    他的大哥，为什么这么针对柳姨娘？
    温淮竹小心打量了温淮霆一眼，心中不断猜测温淮霆的目的。
    难道说，大哥为了帮他，想把小水的死怪在柳姨娘身上不成？
    不过，这个法子倒是不错，还能把孩子和柳姨娘同时解决。
    此时，因为月桃的喊声，下人极少的芙蓉苑瞬间涌进来不少家丁，站在不远处等着温淮霆的吩咐。
    “不，没有，我不曾见过小水，也不知道小水为什么会死在这……我……我……”柳姨娘眸光看向温淮竹，露出祈求可怜的眼神。
    对上柳姨娘的眼神，温淮竹却是面色一凛，附和着温淮霆的话道：“你一个姨娘，这么晚不待在房中，去哪里了，这床上还死了一个人！”
    “说，是不是你杀了小水，心中害怕跑出去，后又回来贼喊捉贼！”
    此话一出，柳姨娘的心如坠冰窖，脸色更是刷白。
    她怎么都没想到，这样的话会出自曾与她花前月下，情话呢喃的温淮竹之口。
    这样的话，分明就是把小水的死赖在她的身上，想置她于死地！！
    她心悦的男人，腹中孩子的父亲，在遇到事情之后，竟是这般嘴脸！
    “四少爷……你空口无凭，为何这般诬陷我？”柳姨娘的语气冷冷的，好似刚从河中捞出来的冰，之前溢满可怜无助的眸子，如今也是淡淡的。
    转头，柳姨娘又朝着温淮霆坚定道：“大少爷，我真的不知道小水为什么在这，我刚刚是去了望星院。
    “三少奶奶先前送了我一个送子观音，我刚刚是去感谢她呢，大少爷若是不信，可以喊三少奶奶来问问。”
    送子二字，柳姨娘咬的极重，她意在提醒温淮竹腹中还有他的孩子，万事不可做绝。
    但是在温淮竹耳中，却是只听出柳姨娘这是在用孩子威胁他。
    看着床上死得透透的小水，眸中杀意一闪而过。
    温淮霆很显然没想到柳姨娘会提到望星院，他眉眼一挑，下意识道：“三少奶奶？”
    语毕，下意识摩挲着手中扳指。
    这事，好像越来越复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