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马车之上，思索种种事情的离寻闭目养神，消化着他所见的一切。

    数百年之间，不过一瞬之间而已，前史之中的内容，因为十万年前的史书也有一部分缺漏，所以他没有找到，关于长生祸详实的证据。

    其实离寻一开始就已经有了推测，也有了大致的结果。

    无论再怎么去说长生祸，其实大致上也不过是一些顶尖修士心性之中的一丝崩坏而已。

    不愿去踏足极境，人心向下，心性之间的变幻，那顶尖修者窥探到了最后的真相，他们所见的真相，然后祸事便开启了，波及到所有人的一场长生祸事，无人能够幸免于难。

    三万古之间无数长生祸事涌现出来，种种事端之下，其实都是有痕迹可寻的，只是无论再怎么样，长生祸事始终没有避免，极盛而衰的世道循环往复，几乎没有人有可能立地成神。

    现有可知的请报下，轮回的残余在九州之中，九州之外的地方并不存在轮回，不需要成神便可驱动轮回改变世界。

    至于成神这件事情，三万古以来，没有人能够真正的成功，张无惑当时是可以的，但是他没有去做，一开始他便可以。

    其实当年的龙少寻也是可以成神的，只要他想，迈出那一步之后，他便可成就神境。很是奇妙，彼时的龙少寻，不过是第一次去往封极之地，却依旧奇妙的拥有了成神的资格，只要他迈出那一步之后便可以成就神位。

    到现在离寻也不清楚这究竟是为什么，不清楚迈出那一步之后要面对的究竟是什么，以当时的视角看，迈出那一步是未知的，可能会一无所有，可能会因为贪心，失去了所有的东西，所以龙少寻没有去做这一切。

    其实当时的他也没有想这么多，当时的他只想着她，想着带她走完这仙域百二十城，至于成神，多少人渴求的东西，龙少寻其实并没有那么的在乎。

    后来细细思量一番，也就不再多想什么东西了，只将迈出那一步当成是虚妄的。

    如今经历了一番张无惑的人生，对于那一步之遥，也有了盖棺定论的结果。

    知道了这个答案之后，之后一些事情，也可以更好的做出来的，那最后的最后，就得看白阳如何抉择了。

    “怎么样，收获如何？”在离寻闭目养神之时，羽泽的声音适时的响起，问向离寻。

    “一梦之间，十万年前的一切事情都看尽了，包括后来的一些事情，涉及到一些隐秘的事情，我都看的清楚明白。”没有睁开眼睛的离寻如实的答道。

    “那些事情啊。”羽泽似乎缅怀一般的想起了某个跟他说起这一切的人，回神道：“那些细节是指？”

    “三教之间的谋划，隐教的谋划，世人之间的偏见，促就了那个女子的死亡。”离寻听着羽泽的话，自顾自的这么说着，他也不管羽泽知不知道这故事的内容，就这么自己说着自己的事情。

    显然离寻是知道羽泽知道这一切的。

    “看样子张无惑得罪了不少人呐！”羽泽笑着漫不经心的调侃了一句。

    “是啊！他得罪了不少的人，到了他这种境界，依旧如同棋子一样被人摆布着，终是不得自由啊。”离寻感慨了一句，缓缓道：“世俗之人对他的行径不悦，诽谤其所为，害其所爱之人，隐教暗中鼓动一番，三教祖师掌控着一切，促就了这一局，最后张无惑没有杀一个无辜之人，在世人眼中却是十恶不赦，他当时并没有疯狂。三教祖师还是低估了张无惑，他们以为张无惑最后会疯狂，屠戮三教所有修士，可张无惑一直是清醒的，他们需要让世人看到张无惑已经疯狂的事实，所以在那种情景之下，三教祖师亲手杀了所有的弟子，逼迫着张无惑与天地为敌。”

    “居然是这样的！”羽泽愣了一下神之后，笑了一下，漫不经心的问道：“三教祖师是不是要让张无惑成神，以神之力，逆转一切，救回所有人”

    “他们一开始是有这个打算的！”听着羽泽的问话，离寻遗憾道：“可惜成神了也不能改变这一切的结局，成神了不能救回所有人，逆转的虚妄时间，也回退不了，救不回他们的，最后那一刻张无惑其实就已经是神境了，他可以打开万古苍穹，开启无垠宇宙之外的一切，去往那神界的，可救不回所有人，一切就只是虚妄了，找不回来，就没有意义了，所以他开启了轮回，立下了那一道法则，将所有人引入了轮回之中，求下一世而已，新旧史书，在那一刻之后，便分开了，旧日记录一切的残史上，没有记载这一切的故事，关于长生祸的事情，还知道我们很久之前推演的结局吗？大概也就是如此了，张无惑的作为便是如此了，只不过不同于之前，这一次是天道成祸，天地苍生不可止息而已。”

    “这样啊！”羽泽对着离寻这么说着，坐在洞中的他，脸上有着离寻觉察不到的黯然，语气仍是不变，略带戏谑的说道：“话说，如果楚问天的谋划真的成了，看到这一切之后，会不会疯魔呢？”

    “到时候他就不会和张无惑一样了，张无惑或许还带着一颗悲悯众生之心，他楚问天未必会有，纵然他曾经是那么好的人，可现在的他，太过贪婪了，贪婪之后的极怒，大概就会做出这些事吧。”离寻听着羽泽这突然戏谑的言语，没有多想什么，倒是很认真的答道，言语之间带着一丝担忧。

    楚问天在他成为武极皇之前的所有经历，几乎没有什么人知道，可是离寻是个例外，楚问天当年经历的一切，离寻其实清清楚楚。

    在楚问天成为掌控一切，胜过他之前的所有经历，很多年之后的龙少寻一直是清楚的。

    在当年那个五族掌控一切的时代，无所作为的楚问天，其实舍弃了一切，化名林清，行走于人间，他的天赋其实不比风飘飘，也曾是有望成为药道圣者的存在，仙域之中那场波及到众生，几乎无人幸免的瘟疫，也是他，尝遍了药草，从那绝毒的药草之间，找到了治愈的药，让诸天万界之间的凡人，不至于因为这一场大疫家家素缟，若无他，仙域百二十城的凡人，大概率要去个七七八八，这说法并非夸张。

    是啊！仙域之中凡间流传了数千年的医祖林清，就是他楚问天，离寻是知道的，很久之前就已经知道了。

    后来他又救了很多很多的人，再后来他回到了天问城中，以仅有的作为，保证了一方凡人和地界修士的安稳，一些积弊，在他权衡之下，让利于人，一日之间休息不过一个时辰，朝日之间，在他有限的权力之下，发挥到了极致。

    在有限的作为之下，其实楚问天已经做的很好了，后来的龙少寻看起来，他也有些自愧不如，起码在那种情境之下，做的未必比楚问天好。

    长生祸之前，游历天下之时，在离寻眼中，楚问天就是一个值得结交绝顶的好人，南离交给他其实没有什么不好的，那些积弊，是可以解决的。

    可惜就是这样的他，就是这样怜惜众生的楚问天，做出了那种事情。害死了很多人，修者也好凡人也罢，承受他恩惠的人都死了。

    在离寻思索之间沉默了许久的羽泽，手掌握住了那杆枪，轻笑道：“不用想这么多了，如果他到了那一刻真的做了这些事，你会阻止他的。”

    “那你呢？”离寻被这一句话打断了思绪，回问道。

    “到时候我已经死了。”羽泽依旧笑着，满脸释然。

    “去你的吧！”离寻见着张无惑这不正经的样子，呸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