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离寻所想截然不同的景象，完全不同的景象，这一瞬间离寻明白了很多很多的事情。

    ······

    “为什么？”张无惑询问道。

    毛兴文没有回答，只是看着张无惑，轻声笑着，气运流转之前，庞大的气机涌入张无惑的体内，由不得张无惑的反抗，一瞬之间的先机，张无惑便不得开脱，就这被控制住了，气息疯狂涌入体内，让他的修为再近一分。

    隐约有些极境第一人姿态的张无惑，竟然挣脱不开毛先生的手段，挣扎之下，那被抽尽气机的万古史书残篇彻底的崩碎了，古之过往的最后一分，不得见了。

    最后张无惑挣扎而出，那毛先生已然身死道消，所有的气运全数涌入了张无惑的身上。

    足可让人成就道境的气运，没有掀起任何的波澜，泥牛入海一般，没有任何痕迹留下来。

    离寻能够实实在在的感受到了这股气运的存在，比之张无惑自身蕴藏的气运，九牛一毛而已，根本不值一提。

    要知道，这一股气运，可是献祭了整个儒家修士换来的气运，依旧是如此的微不足道。

    张无惑闪身而去，急速之下，超乎想象的速度，一瞬之间万万宇宙之间的距离，没有经由空间，直入道家星河界之中。

    在星河界之中，不同于先前，这一次张无惑阻止了道祖，没有中招，却依旧不能避免结局，借天地之势的道祖，以杀伐之力与张无惑做生死之诀，只有生死，没有第三种选项，张无惑以无界之力以道祖相拼，最后仍是没有挡住道祖，任其身死道消，气运涌来。

    “所以他们就是要这样，逼的你与天地众生为敌，让你疯魔，屠戮众生，以众生气运入道，对吗？”离寻对着身后那道身影，问道。

    没有任何回答，但是这答案已然不言自明，其实离寻一开始也是知道这些事情的，他推演之中知道这三教祖师逼迫着张无惑成就神境，将张无惑引入疯魔之境。一开始他以为张无惑是那最后一刻疯魔，所以才舍弃了成神的机会，舍弃了一切。

    如今看来，其实张无惑从一开始就是清楚的，他清楚的看到了一切，他知道这一切的原因，他知道一切，所以他只是杀了可杀之人，想要去讨一个说法。

    可惜没有给他机会，没有人打算给他一个说法，三教祖师最开始便是如此，在他张无惑得祖师启蒙之后便已经开始了谋划，只是张无惑最终成就的是天道，超乎了他们的所想，也让他们愈发的相信，张无惑能够完成那成神的可能，逆转一切。

    所以谋划就开始了，张无惑遇到那女子之后，其实是不符合他们所想的，不过这并不影响结局，在既定的结局之下，其实不过就是他们三个人最后的布局而已，也就是这最后的布局，只要张无惑成神，一切的结果都有可能逆转，只要开启神界，以神之力，构建轮回，连通神界与仙域之中，所有人都能回来，所有人也都能复活，一切的结果可知。

    张无惑去往了释家散居之地，他想要阻止还未动手的释者，想要阻止这一切，他不愿如此成神。

    离寻理解又不能理解张无惑为何会如此，他仍旧从旁观望着，观望着眼前的一切，看着这即将出现的作为。

    兵器精修至极的器极，修千篇史书，窥见旧日史册的史公，还有本该与张无惑意气最相亲近的灵道，以及那个金乌之祖的阳极。

    张无惑言语之间想要说清楚一切，可无论他怎么说，他们这些人都是不信的，在他们眼中张无惑即便没有这么做，也已经是这样的人了。

    天地域外三载死战，张无惑索性也就不去辩解什么了，他杀了所有人，气运入体，又近一分，封闭了那被打的无比残破的无垠宇宙，张无惑一路而至，回归仙域之间，来到了释家散居之地。

    释者一笑，身死道消，诸天万佛气运汇聚而来，皆在不言之间。

    接着张无惑开始了屠杀，一路屠杀而去，所见的修士，也不思索过多了，很多人都死在了张无惑的心间。

    多少长生家族，无一幸免，尽皆死在了张无惑的手中。

    再后来，被杀怕了的长生家族们，集结于中州浮丘山，在那一处，阻挡张无惑。

    其实倒不是他们阻挡张无惑，而是张无惑将他们留在了那里。

    五十七年的一场杀戮，已经不需要看什么了，只有那最后的结局，离寻没有看到过。

    不过离寻并没有打算看下去了，他转过头，看向了在自己身后的张无惑，问道：“所以最后，不是你不想成神，而是你即便成神了，也依旧无法改变这一切，对吗？”

    张无惑只是轻笑，没有回话什么，他不需要回答什么，因为答案离寻已经清楚了，不需要多说什么其他的东西，也没有必要说什么。

    见到张无惑没有回答什么，离寻继续说着，“其实在三教祖师选择身死的那一刻我就已经知道了，不过是他们的一厢情愿而已，其实即便真正的成神了，也改变不了最后的结果，即便成神了也找不回过往的人，即便找回来了，一切也不似从前了，所以你放弃了，最后的最后你退而求其次，选择了轮回，对吗？”

    张无惑依旧是不言，一切的景象自此开始变换，逐渐变白。

    其实已经不需要说什么了，离寻没有再问什么了，因为答案，他已经知道了。

    很久很久以前的张无惑，他一直都是知道的，即便成了神也找不回心爱之人，也不会让过往的人回到眼前，一切的一切都只是虚妄而已，不存在了。

    千年之前的楚问天如果没有被他阻止的话，或许最后也是这样，在那最后的一瞬之间发现只是虚妄。不过依照着楚问天的心性，他发现了一切都是虚妄之后，或许不会和张无惑这样，开启轮回，他或许会真的毁灭一切吧。

    对于张无惑了解很深的离寻，坚信这个结果，他相信如果楚问天知道成神也找不回过往的一切，真的会毁掉一切。

    其实还有些事情是只有离寻和张无惑清楚的，比如他们其实不需要献祭一切，就能够成神的，只是一步而已。

    或许历史之中没有记载过，可是结果就是这样的，天道的修士迈出那最后一步，便可成神，去往那虚无缥缈的神界。

    只是迈出那一步之后，只有他们自己而已，一切都不会改变什么，或许会有一些不同吧，只是这结果，很大可能只是或许。

    每一个天道修士，走到了这最后一步，都没有选择继续走下去，因为这每一个天道修士，走的都是众生之道，修的都是众生天道，于众生之间，见所爱之人，不愿舍弃，便不求这一世了，舍弃了自己的道统。

    张无惑其实权衡的很好，他是有机会带着她去往那虚无缥缈之地的，可惜了，那因果之间撩拨的线造就了这个结果，最终想要补救，也得不到什么，皆是虚妄而已。

    浓重的雾气消散了，回到了十万年前经历了一切离寻，恍如隔世一般，知道了很多事情，明晰了许多因果，也得到了很多答案。

    对于现在的他而言，还有那最重要的事情，莫过于张无惑成就仙道那次所获的气运，不同于传说之中，这一次他是实实在在见到了，自此心中也算是没有疑惑了。

    漫山坟茔的空缺之处，离寻看着那里，那葬下小狐狸的地方，轻声一笑，转身而去。

    在离寻离开之后，在他所处的地方，那长者一双狐耳的红衣女子，轻声一笑，再度消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