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稳婆还好找，她要求的肥料总不能自己造一个出来吧？”程志斌挠头道。“而且这是什么奇怪的要求，还得送肥料。”
    “要不我们去和村民借?”杨宗之道。
    沈唯一摇了摇头，“借到的可能性不大，多半还会折进去什么。”
    “我知道去哪里弄。”宋祈安出声道，“先前参加婚宴的时候，有村民说去最西边的屋子，找一个姓胡的婶子，可以教怎么做。”
    “如果有想去的可以跟着我一起去。”宋祈安又道。
    “我就不去，你们去吧，我先回去休息。”有人道。
    他觉得还是先回去躲着安全些，要是不是陷阱，也有人去拿了，等拿回来了再蹭就好。
    最后回去休息的人有五个，其中包括了杨宗之。
    杨宗之离开前，犹豫了会道:“我……我不太舒服……而且你们带我去也没有什么用，我还是不拖你们后腿，我先回去吧。”
    “刚才在休息的时候，隔壁杨家有人来找过你。”苏向晚说道。
    杨宗之的脸色顿时煞白，说话的声音也有些颤，“那我还是去别人那、躲一下吧。”
    苏向晚见状没有再说些什么，这是杨宗之的选择。
    换一个屋子躲也只是暂时的拖走它们而已，这整个杏花村都是它们的地盘，能逃到哪里去。
    被找到是迟早的事情，与其被抓到不如跟他们一同去，多掌握一点到时候面临那些东西的时候，逃跑的机会也会大些。
    这一路上没见到一个村民，众人去到胡婶子家的时候，院门是开着的，众人直接就进去了。
    院子很整洁，屋子的门紧闭着。
    而有一个扎着辫子的小女孩在院子里玩木头做的人偶，周围还摆着小锅小木铲，葱花，树叶之类的小东西，像是在玩过家家。
    苏向晚走到小女孩面前，半蹲着问:“小妹妹，胡婶子在家吗？”
    小女孩像是没听见苏向晚说的话，低头专注的玩手里的木头人偶。
    木头人偶做的很生动，关节处还可以拆装。
    苏向晚又问了一遍，小女孩还是没有反应，把木头人偶的头拆下来，放进小锅里，用小木铲翻炒着，动作熟练的往里面放葱花、树叶之类的配料。
    期间小女孩小声说:“不能煮太久了，不然颊肉会煮烂的……”
    除了新人的脸色惨了些之外，众人脸色依旧，见惯了这种特殊的菜品都是有些习惯了。
    苏向晚面不改色的又问了一遍。
    小女孩这才缓慢地抬起了头，发现院子内多了很多人，微微睁大了眼睛，然后露出警惕，往后退了步。
    “你们是谁？为什么找我娘？”
    苏向晚连忙道:“别怕，我们不是坏人，只是找你娘有事。”又补充了句，“是你爹胡老六让我们来的。”
    小女孩听到这后才稍微放松了些警惕，“我娘在后屋做肥料，我带你们去找我娘。”
    说完小女孩带着众人绕过堂屋，去到了后屋。
    这期间，小女孩作了个简短的自我介绍，她叫胡大丫，目前是胡老六的大女儿。
    目前？难不成之前还有其他的女儿？苏向晚想道。
    “我看你刚才一个人在玩，家里没有兄弟姐妹一起作伴吗？”宋祈安问道。
    胡大丫摇了摇头，道:“娘说了家里只能有一个小孩。”
    宋祈安接着道:“那要是有了其他的孩子呢？”
    胡大丫脚步停了下来，漆黑的大眼睛跟宋祈安对视着，宋祈安没躲开，与她对视着。
    过了小会，正当众人以为胡大丫要发怒暴走的时候，胡大丫挪开了视线，看着布鞋的脚尖处。
    “留在家里的孩子是最后可以活下来长大的那一个。”
    胡大丫说完没有再说什么，后队里的气氛瞬间静了下来，大家默声跟着走。
    到后屋时，发现后屋现在的情况和众人想象中的不太一样。
    只见门窗都敞开着，里面有个三十多岁，眼角处有一道划痕的妇人在土灶前，用手臂粗的木棍搅拌着面前的大锅。
    锅里是煮的看不清楚原来模样的褐色糊状东西，那东西闻出来味道很香。
    妇人用余光瞥了下众人，手里的搅拌动作没停。
    “不是说了不许带别人进来吗？怎么这么不听话。”妇人淡淡道。
    胡大丫瞳孔紧缩，全身绷紧得厉害，她小声喊了声娘，“是爹让她们来的。”
    见妇人停下手里的动作，看向他们，宋祈安将在婚宴上遇见胡老六的事情简短的复述了遍。
    话尾，宋祈安眼里带着几分歉意，抹了抹眼角不存在的眼泪，“胡嫂子，我昨天有事去了祠庙祭拜，不是故意没来的，嫂子会怪我吗？”
    胡嫂子挥了挥手，“怎么会怪你，你来的正是时候，现在学也来得及。”
    说完胡嫂子转身继续用木棍搅拌着锅里的肥料，边搅边说肥料的做法。
    杏花村的肥料是特制的，果树只有浇特制的肥料才会结果。
    搅肥料的木棍也得精挑细选，通常选的是有些年头的桃木。
    这肥料最主要的还得是那份配料，胡嫂子的脚边有一个竹箩筐，她从里面拿出了一大块带着皮的肥肉，皮上长满了黑色的毛发，整块肉散发着让人作呕的腥臭味。
    胡嫂子像是闻不到腥臭味一样，抚摸着肥肉上的黑色毛发，轻声道:“这可是好东西，已经快两年没看到过品相这么好的配料了。”
    “果然外面的就是比自家养的好啊。”
    胡嫂子将肥肉上的黑毛用菜刀剔掉，露出了在肥肉皮层的边角处的一个纹身。
    是那次婚宴上被喂成一座肉山的男人身上的。
    周围的吸气声和忍不住的干呕声混杂在一起。
    苏向晚留意到一旁的胡大丫脸色煞白得更厉害了，整个身子止不住的颤抖，紧盯着胡嫂子剁肉的动作，像是透过这个动作看到了什么恐怖的东西。
    苏向晚联想到了什么，眉头微皱，她大概知道那些多的孩子去哪里了，以及更多的一些东西。
    同时也感觉到毛骨悚然。
    胡婶子刚才说像外来的客人这么好的配料不是年年都有的。
    那在没有好配料的时候，那些孩子就是最好的替补。
    多余的孩子被做成肥料，喂养果树，果树结果，村里的人再满心欢喜的吃下血肉滋养出来的果子。
    而且显然杏花村的家家户户都这样子做过。
    那么是什么东西压制住了这些横死的孩子产生的怨气。
    是河神吗？不太像，目前来看这里的鬼怪关系是以一种微妙的关系相互牵制住的。
    而且出现在面前的基本上都是和他们有关的，不可能没有关联。
    苏向晚感觉自己面前有着一团雾气，真相就在雾气后面，只需要再靠近一点就可以戳碰到了。
    苏向晚沉思着，努力想抓住脑子里闪过的东西，一定有哪里被她忽略掉了，是什么重要的东西。
    眼看思路就要陷入一个固定的死胡同里。
    苏向晚感觉衣袖被拽了拽，思路被短暂地打断，是宋祈安。
    宋祈安道:“这条路走不通的话，得试着绕回去重新走。”
    “绕回去重走啊。”苏向晚想着这句话，迫使自己远离原先的思路，重新整理乱成一团的思绪，蓦地抓住了一闪而过的灵光。
    是村口的那棵槐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