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一脱口，整个车厢陷入死寂。
    粉晖已褪至很淡的颜色，光线微微暗沉。
    两人一左一右对视，突然动作同步捂嘴憋笑。
    顾欢没想到，自己无意识的一句吐槽，能引起这么强烈的共鸣。
    知音难遇，今天这槽一定要吐完：
    “你是不知道，从小到大每次见面，他都要给我塞暖宝宝，无语了都！”
    于星满往后一靠，鼻子里哼出一声：“这算什么？”
    大瓜预兆！
    顾欢把航线设置成自动驾驶模式，稍微坐直了等他说。
    只听于星满娓娓道来：“一天24小时，每个小时他要做的事绝不能有误差，前几天财务主管就因为和银行谈贷款踩着点进会议室被训了！”
    顾欢惊的微微张开嘴巴：“可是踩点又没迟到？”
    于星满学着样子用中指在鼻梁上比划一下，眼神已然是翻版秦缜：
    “你晚了两秒半，影响了我的节奏。”
    “噗…………”顾欢没忍住笑了出来：“像，太像了，哈哈……”
    于星满无语片刻，又道：“军部大会你知道吧？”
    顾欢点点头：“没去过，但听说过。”
    于星满再次抛出炸.弹：“《清除计划》那天的大会，陆霆整整迟到一个小时二十九分钟四十八秒七三，会上秦总的拳头一直就没松开过。”
    顾欢：“……”
    试想了一下秦缜等的青筋暴起，然而陆霆还赖在床上不起，画面感太强，顾欢再也忍不住，捧腹大笑起来。
    于星满也跟着笑，把压力都释放出来：“那次大会之后，我们公司长达六百多条的规章制度里又新增了一项。”
    顾欢抹掉眼角的眼泪：“是什么？”
    于星满一本正经：“一律不准再招聘陆姓员工。”
    话落，两人已彻底放飞自我笑起来。
    实在太好笑了。
    这事要不是从于星满嘴里说出来，顾欢是怎么都不能相信的。
    情绪到了，顾欢忍不住吐槽：
    “哎，我懂你啊，太懂了！天知道我每天叫陆霆起床要花多少心思！”
    于星满也被轻松的氛围影响，脱口而出：
    “折腾完所有人，秦总又开始折腾自己，那段时间连早起去卫生间的时间都固定的丝毫不差。”
    他俩几乎同时说话，同时结束。
    车厢内回荡的轻松和笑声戛然而止。
    静默几秒。
    于星满：“助理还包括叫起床服务？”
    顾欢：“助理还要伺候早起？”
    俩人心有灵犀般同时问出。
    问完，不用回答，心里各自都有数了。
    顾欢以前不知道，自从旁听了八卦大会的讨论，才知道，助理并不应该包含这些服务。
    真的包含了，那就有问题了。
    不过毕竟还没熟到提醒这种事的关系，顾欢只好笑嘻嘻的自问自答：
    “哈哈，助理伺候早起好像也很正常。”
    于星满附和：“嗯，叫起床也很正常。”
    沉默数秒后，俩人再次异口同声：
    “都很正常。”
    不知不觉间，天已经黑了。
    于星满终于放下身段，打工人自我觉醒，开始替老板主动筹谋：
    “人力永远是一个公司的主要灵魂，你有想好招哪些研发人员吗？”
    “嗯，昨晚做了一些准备。”顾欢手指在虚空中点动，把自己做的表格传给他。
    俩人商量好明天的工作内容，第一天圆满完成。
    顾欢住的地方离秦氏军工有点远，于是提了一嘴：“需要我送你回去吗？”
    “不用。”
    于星满一身西装制服衬托职业精英气质，下车时身形顿了顿，突然道：“抱歉。”
    “……啊？”顾欢一头雾水。
    “秦总眼里连两秒的迟到都不允许，昨晚却等了你十几分钟，”
    于星满自嘲一笑：“说实话，我确实有点嫉妒。”
    顾欢：“……”
    “不过今早我自己过来也用了一个多小时，”
    于星满释然挑起眉尾：“突然发现其实你已经尽力了。”
    顾欢：“……”
    不敢说话，一丁点也不敢！
    其实昨晚的真实过程是这样的：
    顾欢把萝卜丁送回家后，萝卜丁小手一直揪着他衣服不让他走，恰好茉时又出神入化般迅速做好了晚饭。
    简单把饭吃了，茉时又哄了一小阵，最后没办法把小冰剑塞到他怀里，萝卜丁才勉强松开手。
    所以……
    事实和于星满说的相差甚远！
    但他都说到这个份上了，顾欢此刻一个字都不敢透露，只笑了笑，敷衍应过：
    “……啊……没关系，确实有点远。”
    等于星满走后，顾欢长长松了口气。
    这年头，不仅助理不好当，老板也不好当啊！
    “滴滴滴————”
    就在顾欢感叹这年头干啥都不容易时，终端闹钟响起。
    是顾欢定好用来提醒自己夜探张法官的。
    该行动了。
    回到家里，他换了身方便行动的作战服，坐上小黄蜂一路开到康泉医疗中心。
    这里是专供联盟中高层官员治疗疾病和休养的地方，管理十分严格。
    入口并非刷卡就能进的电子门，而是用信息素能力才能控制的，重达几千公斤的机械门。
    浑身包裹严严实实的武装守卫检查各项证件后，抬手一挥，机械门才缓缓向后挪开仅供一人的通道。
    听着金属与地面的厚重摩擦声，顾欢很清楚这道门闯不得。
    一定会被压扁的。
    可除了入口是肉眼可见的之外，医疗中心四周都被隐藏了起来。
    没错，这里是没有边界的。
    玫瑰城是全联盟的科技前沿，而医疗中心为保障联盟人才的安全，在这一方天地里使用了无数项最先进的科技。
    边界虚拟化就是其中一项——把边界和虚拟空间连接，隐藏在眼花缭乱的全息广告里。
    就连最顶尖的黑客团队都探查不到破绽在哪，更别提普通人用肉眼观察了。
    压根不可能找得到。
    所以这家医疗中心又被称为“世外桃源plus”。
    然而，小黄蜂可能恰恰就不是普通车子。
    它或许可以载着人穿越数据流，到达虚拟空间——
    顾欢突破精神障碍那天，因为超量摄入精神类药剂在治疗仓里躺了整整一天。
    那天傍晚他被顾小楼带入私人虚拟训练室，结果还没聊完就有人强行闯入训练室，带他强制下了线。
    那时他的意识很清楚，眼前一片糊掉的数据条晃过，他好像被塞进了车里。
    紧接着就只能看到挡风玻璃在那些数据条中冲锋……
    直到意识被一双大手送下车，回归本体后，他才彻底沉睡过去。
    虽然记忆很模糊，顾欢也不能确定那辆车就是小黄蜂，但没过两天小黄蜂就闯入了他的生活中。
    与其说这是巧合，顾欢宁愿搏一搏，单车变摩托。
    “大宝贝儿~”顾欢指腹轻轻抚摸小黄蜂中控台：“你行的，对吧？”
    “一起出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