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欢，听到没？”
    顾欢猛的抬头，发现自己已经回到了工位上，而沈从心皱着眉站在旁边。
    像是已经等待了许久。
    有些日子没单独说过话，顾欢小心开口：“不好意思，刚才没听清。”
    沈从心无可奈何的叹了口气，把文件递过去：“黑雾任务的阶段总结小会我就不开了，你和元帅商量提交一下报告。”
    顾欢双手接过文件。
    没敢耽搁，他立马进了办公室。
    陆霆应该是刚忙完，正休息着。
    他见顾欢进来已经知道来意，招了招手便开始了二人会议。
    看着alpha目光如炬，在各个方向上深度剖析的从容模样，顾欢不自觉摸了摸手腕上的编织红绳。
    今早他没有找陆霆，陆霆也没有主动提起昨晚的事。
    他们像平常那样起床，吃饭，上班。
    什么都没发生过似的。
    可就是因为陆霆不说，顾欢总是去想，隐约回想起一丁点关于昨晚的片段，还有一句话。
    “顾欢，振作起来。”
    从最初打算逃离边缘星，到被迫成为陆霆的助理，顾欢一直都只是在想着，如何才能活下去。
    姑姑带来的冲击很大，但还是被撕裂般的疼痛遮掩威胁，就快悄无声息了。
    就好像……
    在顾欢的心理防线之外，有一道360度无死角的隐形墙幕。
    只要他在防线内按照规则浑浑噩噩的活着，就什么事都不会发生。
    但凡产生波动想出去看看、防线崩掉一砖一瓦，巨大墙幕都能立刻感知到，完成修复。
    若发生了震天动地的改变，墙幕则会翻脸不认人，把一切反弹回来。
    一次，两次……
    几次下来，顾欢自然不敢再妄想逃出自己的防线，逃出墙幕。
    只能龟缩在某个角落，过完一眼望到头的下半生。
    “顾欢，振作起来。”
    墙幕似乎震了一下，龟缩着的顾欢被震醒，抬头看了一眼。
    “顾欢，振作起来。”
    顾欢迷茫的盯着虚空：“我，能行吗？”
    “顾欢，振作起来。”
    墙幕裂开一道小小的缝，有光从中泄露出来。
    顾欢向着光伸出手。
    手背突然被抓住。
    顺着光，顾欢被拉回现实。
    “不舒服？”陆霆轻抚着顾欢手背试探温度。
    外头严寒，他身上还裹着寒意。
    顾欢精神一振：“我没事，继续吧。”
    这场会议最终还是没开完。
    中途时，陆霆和顾欢的终端同时响起来。
    面板在眼前展开，顾欢快速查看消息。
    是一个预警。
    几年前，一台曾属于顾氏集团的后端加工机器流落到黑市里。
    最后被顾欢拍下。
    安装时顾欢特意设置，如果机器的状态发生改变，他能第一时间收到提醒。
    一直以来都平安无事，没想到今天发生了状况。
    机器没有移动位置，但是开机了。
    了解完状况，顾欢抬头看陆霆。
    短短时间内，陆霆按掉通讯请求好几次，但那边坚持不懈的打过来，今天非要打通似的。
    看着是非常着急的事。
    在如此紧迫的气氛下，顾欢耳边又响起：
    “顾欢，振作起来。”
    犹如一粒小雨滴汇入水面，顾欢的心情开始起伏。
    他乱糟糟的看向陆霆：“如果面前是一场胜率几乎为零的战场，你会怎么做？”
    陆霆喉结轻微滚动：“把握住零后面的小数点。”
    顾欢深深的吐出一口气。
    生机无处不在，只要能把握住，翻盘又有何难。
    所以……
    振作起来。
    即便墙幕还在，仍然全方位包围着自己，最关键的这一层还未破开。
    可不站起来，又怎么看到后面的小数点？
    这一瞬间，手背上残留的温度化作勇气，闯入顾欢死气沉沉的双眼里。
    顾欢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了。
    不惜欠下巨额贷款也要拍下来的机器，完全是因为它曾属于顾氏集团。
    明明是个多年学渣，却在每个深夜送完快递后还挑灯夜读去研究使用方法、去理解那些晦涩难懂的专业词语，完全是因为它曾属于顾氏集团。
    至少现在，顾欢很确定，自己要保护那台机器。
    顾欢终于迈出一步，突破那道防线：“好。”
    看见他的改变，陆霆眉间跳跃着一丝喜色：“我陪你去。”
    顾欢摇了摇头：“我想自己去。”
    陆霆脸上跳跃着的欣喜登时消散无影。
    转而浓眉微蹙：“很危险。”
    顾欢已经不会去想他为什么知道机器被动的事了。
    眼睛瞟向锲而不舍打过来的通讯请求。
    虽然他并不知道对方是谁，为什么一直打。
    但他能感觉的到，陆霆也正在面临某种麻烦。
    这个预感从医疗团队无缘无故多出一人，到办公室突然被封印那天，愈发强烈。
    “很危险，但要把握零后面的小数点，”
    顾欢声音淡淡的，但充满坚定：“我们一起努力。”
    这句话用来鼓励自己，也提醒陆霆他有他需要做的事。
    终于，陆霆让开身躯：“告诉我，你会成功的。”
    顾欢欣然一笑：“我会成功，你呢？”
    陆霆如墨的浓眉微挑：“当然。”
    顾欢走后，陆霆盯着虚空看了半分钟。
    意外。
    很多意外，只有意外。
    他突然用手捂住脸。
    依稀看的见耳朵红了。
    听得见指缝里溢出低语：
    “太没出息。”
    *
    顾欢开着悬浮车来到无人区。
    顾欢拍下机器之后才发现无处安置。
    主城区巷子多且杂，但有一块区域基本没人会靠近，他只好把机器放在那边的一个废弃商铺里。
    顾欢把车停在空旷的位置，走着下去。
    巷子没人管理，落着厚厚的积雪，遮盖住发霉的墙角和满地岩石块。
    一阵冷风吹过，商铺的烂门吱呀呀向内打开。
    藏在门后的夏远清突然现身，举着岩石块狠狠砸下。
    然而，砸了个空。
    竟然没人！
    夏远清没见过心思这么敏捷的omega，当即观察起四周，眼瞳里流光顿起。
    他站在门前，透视能力把巷子和屋内看的清清楚楚，确定没人。
    狐狸眼眼尾微微放平，夏远清终于看向地面。
    昨天下了大雪，而这边是无人区，他和夏霖过来时特意没留下脚印。
    此刻雪白一片的地面上只有两行脚印。
    夏远清小心跟着鞋印的方向走，慢慢走出巷子，来到一片还算宽阔的空间。
    而鞋印到这里凭空消失，原地只留下四个车轮印！
    夏远清预感不妙，但为时已晚，脚底厚厚的积雪下，传出一声咔嚓。
    下一秒，冒着电弧的红外网喷射而出。
    这是对付暗蚰的武器。
    红外网虽然对人类没有伤害力，但电磁可以。
    夏远清整个人当即被电弧光包裹的严严实实，全身止不住震颤：
    “啊啊啊啊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