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这人一说......
沈暗立刻就明白了。
他的脸顿时一红，“这、这两个受害者身边既然都出现了同一个物品，他们的死会不会与这明月楼有关系？”
“沈小公子说的很有道理。”郑融表示赞同。
沈暗摆了摆手道，“害，我是瞎分析的，这脂粉盒子没准儿就是个巧合也说不定呢。”
郑融却只是笑了笑。
楚微明转着手中的脂粉盒子，随后另一只手在上面挥动了一下，只见脂粉盒子周边散发着幽红的光，与那干尸身上散发的一模一样。
他沉了口气道，“看来，有必要去一趟明月楼了。”
“去明月楼？”沈暗顿时来了兴趣。
“师父，我们什么时候去？”
“现在。”
楚微明将手中的脂粉盒子放下，随后吩咐郑融道，“我和阿暗去一趟明月楼，客栈内的事情就先交给你处理了。”
“是，东家。”
......
不鸣山，寒岁殿。
午时，冬殿内暖炉里的炭火几乎燃尽，殿内除了周济一人之外，并无其他人，他站在窗户前，窗户是微微开着的，寒气肉眼可见的从缝隙中透进来，直吹的周济发丝纷纷飞扬。
何青舟忙完山中事务，从外面踏进冬殿内。
见周济正吹着寒风，立刻几步走上前去，“周师弟，屋内的炭火不足，你怎么还开着窗户，要是着了风寒可怎么办。”
他把窗户紧紧关上，回头时手臂不经意刮蹭到了周济的胸膛之处，何青舟正抬眸想着要说声抱歉，却对上了周济那双有些微微泛红的双眸。
何青舟皱了下眉头，“周师弟，你怎么了？你眼睛怎么红了？该不会是想到什么伤心的事情，哭过了吧？”
“没什么。”周济眼神躲闪了一下。
直觉告诉何青舟，他一定有事。
只是看着周济似乎不太想说，他便也没多问，而只是走到暖炉旁看了一眼道，“炭火没了，我去取些炭来吧。”
“青舟师兄。”周济叫住他。
“怎么了？”
“你能陪我、坐一会儿吗？”
何青舟愣了一下，他看着周济微红的双眸，而且双眸中似乎夹杂了许多复杂且悲伤的情绪，他心头突然一紧，竟生出了心疼。
“好。”
他应着，随后搬来两个椅子。
两个人坐在椅子上，弯曲起来的膝盖相互挨着，动作有些亲密，何青舟脸色微微泛红，不动声色的挪动了一下。
周济垂着眸子，也不言语。
何青舟猜的出来他定是心情不好，不知道该如何安慰，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索性就这样静静地陪着他坐着。
当真是“坐一会儿”。
两个人都沉默着，无言的气氛有些许的尴尬。
大概是感受到了这一丝尴尬，周济看了一眼何青舟道，“青舟师兄，与我这种人待在一起，是不是很无聊？”
“你这种人？”
何青舟蹙起眉头，反问道，“周师弟说的...是哪种人？”
“就是，很无趣的人。”
“还好，在我看来，周师弟只是性子冷了些而已。”
“你是这样认为的？”
“嗯。”
周济弯起嘴角浅笑了一下。
可何青舟却在这浅浅的笑容里，看到了一丝苦涩。
他张了张嘴，犹豫了半天。
最后还是开口问道，“周师弟心情可是不太好？我可从未见过你有过如此落寞的神情，能说一说......发生了什么事了吗？”
“也没什么，只是想到了......一些事......”
“方便说是什么事吗？”
何青舟试探性的边问边看着周济的脸色，可周济沉了一口气，并没有立即作答......何青舟怕自己唐突，又道，“没关系，你若不想说便不说，想说的时候......若是无人倾听，我倒是很乐意做一个倾听者。”
“是真的吗？”周济眼睛里突然有了些光泽。
“当然，谁让我是大师兄呢。”
“哦......”周济语调突然冷了下来，“仅仅只是因为你是大师兄的缘故吗？”他的声音有些低，像是在自言自语似的。
虽然声音低的很。
不过，何青舟倒是听了个真切。
他回道，“是啊，作为大师兄，照顾师弟的情绪也属于我的分内之事，以前山中有弟子心情不好，也都会来找我倾诉，实际上，我也挺喜欢这样做的，至少说明......师弟他们足够信任我。”
周济再次垂下眸子。
他“嗯”了一声，便不再说话了。
不知为什么。
何青舟从他的神情中，看到了一丝微怒之色。
虽然觉得有些莫名其妙，可仿佛自己说的话反倒是令周济心情更加不好了，他抿了下唇角，“所以周师弟，到底是怎么了呢？”
“也没什么。”
周济沉吟了片刻后继续道，“每逢佳节倍思亲，年关之际，我不过就是想到了小时候在家里过年时，我围在母亲身边，嚷着要她给我做糯米团子吃的场景。”
“原来周师弟是想家了啊，既然如此，为何你不趁着年关假期，回家探亲去呢？”
“我、没有家了。”周济抬眸苦笑的看着何青舟，手却不自觉的摸着手腕上的三枚铜钱，“青舟师兄难道是忘了多年前，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便是个乞儿，那时，我便没有家人了。”
“对哦，你与我说过的。”
何青舟看着周济眼里的悲伤，突然心疼他眼前这个比他年纪小，却总有种饱经风霜的大男孩儿。
他忍不住轻声问道，“那你的家人是......”
周济回道，“他们全都去世了，唯独留我一人在这世间。”
“抱、抱歉......”何青舟怔住。
“没事，都过去很多年了，在失去亲人的那几年，提及我的家人或许我还会伤心一下，但这么多年过去了，我早已经习惯了。”
他的确是早就已经习惯了。
习惯了一人面对所有的事情和情绪，就像这么多年，他早就对寒风冰雪习惯和麻木了。
看到周济那般悲苦的模样。
何青舟心里不由得心疼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