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寒雪好一阵才回过神来。
    七日了？她躺在床上七日了？
    难怪她觉得周身酸痛。
    她想坐起身体，缓和缓和思绪，可手臂酸痛得不听使唤。
    沈凌霄将她的身体撑起来，怕床头太硬，便让她靠在自己的身上。
    楚寒雪闻到了他的肩膀处渗透出的淡淡药香。
    那药香的后面，还隐隐掺杂了些许血腥气。
    她回眸看了一眼，却什么也没说。
    白羽微微弯曲的手指已经搭在了她的手腕处。
    “小雪，你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林清梦上前一步，想仔细看看她。
    那日待她赶到楚寒雪身边时，只见她一身血污躺在雪中，面色惨白，毫无生机，她的心脏抽搐般的痛。
    楚寒雪本能想摇头，但头微微一动，刚刚退下去的眩晕感再次袭来。
    “别动。”
    沈凌霄的手掌附上她的眼睛，限制她脑袋的行动。
    他的掌心有些微凉，同刚刚紧紧握着她的手时有些不一样。
    “我们小公主福大命大，已经无碍。”
    白羽的神色依然有些憔悴，但语气已经恢复了往日的轻松状态。
    楚寒雪向他的腹部瞄去，她依稀记得，沈凌霄在失去神智时，刺伤了白羽哥的腹部。
    也不知道，白羽哥的伤好些了没有，更不知道，凌霄哥会不会因为这事而感到自责。
    白羽看到她的眼神，会意地对她做了个鬼脸。
    楚寒雪也强撑着精神回了一个。
    这一个鬼脸落入到脸色一直不大好看的楚瑾辰眼中，他的神情更加不悦。
    “行啊，恢复得不错啊！都知道和人对暗语了！很能耐啊！”
    楚谨辰说完，用舌头顶了顶腮。
    看见他这一下，楚寒雪知道，他一定是气急了，只有在气急的时候，他才会露出这样的表情。
    “王兄！”
    楚寒雪娇滴滴地喊了一声。
    楚瑾辰扭过头去，不去看她。
    此招无效，楚寒雪立即换了个招数。
    “王兄，王兄！我头好痛！”
    楚寒雪双眼紧闭，紧紧皱着眉头，一只手扶上额头，另一只手抓紧心口的衣服。
    “好端端的，这突然又是怎么了？”
    楚瑾辰有些慌了，赶紧上前抓住她的手腕，有些茫然地看向白羽。
    若不是白羽刚刚为她诊过脉，倒真会被她那精湛的演技骗到。
    趁着楚谨辰回头的功夫，楚寒雪调皮地对着白羽使了个眼色。
    这微小的动作落入沈凌霄眼中，很是可爱。
    他强忍笑意，假装配合。可他不会演技，他的配合最多就是不去拆穿她。
    白羽清了清嗓子，开口道：
    “小公主才刚醒，受不得刺激。若是有什么话还是等她稍好些再说才好。”
    楚寒雪应着白羽的话，轻轻点头，一只眼微微睁开，眯成一条缝，观察楚谨辰的神色。
    楚瑾辰看着她长大，说是从小将她带大的也不为过，怎么会不知道她古灵精怪的心思。
    不过是见她面色惨白，身体虚弱，自己瞧着，是真的心疼，这才顺着她的演技，给她个台阶下。
    本想用手拍拍她的头，不过怕她眩晕难受，转而用弯曲的手指，轻轻刮了她的小鼻子。
    楚寒雪调皮地吐了吐舌头。
    白羽起身，整理了衣袍。
    “我要去给小公主煎药了，飞廉、钱代，你们两个过来给我打下手。”
    “好，小雪，你好好休息。”
    飞廉和钱代同白羽打了招呼，随着白羽退了出去。
    经过陆钦原身边时，白羽拍了拍他的肩膀。
    “别愣着了，帮我烧火。”
    不知为何，今日的陆钦原又戴上了面具，楚寒雪本就眩晕，看不清他脸上到底是怎样的表情。
    林清梦终于有机会和楚寒雪说说话。
    她上前，想触碰一下楚寒雪的小脸，伸出去的手，又缩了回来。
    楚寒雪看着她的动作，撒起娇来。
    “我的脸好冷，想要姐姐的手暖暖。”
    可林清梦依旧没有动作。
    楚寒雪直接捉住她的手放到自己的脸上。
    “还是林姐姐的手最温暖。”
    见林清梦依旧不说话，楚寒雪捏着她的手微微用力。
    楚寒雪那般聪明，见她的神情，便猜到了她到底纠结在何处。
    “林姐姐，我受伤可并不是因为送你来北荒才遭遇这些的哦。就算是我安安稳稳待在寝宫里，只要有人还觊觎这股力量，我也同样会受伤！”
    “别总把他们的不幸都归结到自己身上。这一切都是我自愿的。”
    楚寒雪拉过她的手腕，抱了抱她的肩膀。
    林清梦回抱住她。
    “嗯，是姐姐狭隘了。”
    林清梦的声音鼻音有些重，应该是偷偷哭过。
    他们都知道，林清梦是个外表强硬的人，即便知道她一定是偷偷哭过，也没有人戳穿。
    “好了，小雪也刚醒，我们让她好好休息。”
    楚瑾辰握着林清梦的手臂，将她轻轻拉了起来。
    “小雪，你好好休息，我明日再来看你。”
    “林姐姐，王兄，你们也要好好休息。几日不见，你们看着憔悴了许多。”
    目送走了林清梦和楚瑾辰，楚寒雪呼出一口气，身体软了下来，靠在沈凌霄怀中。
    她刚刚还是有些逞强了，强打着精神同大家说了那么多话。
    “再休息一下吧。”
    沈凌霄轻轻环着她的腰身，在她耳边温柔呢喃，像极了捧着一个失而复得的宝贝。
    楚寒雪脑袋靠着他的肩膀，轻轻摇头。
    “为什么？”
    她明明很累了。
    “因为你不乖……”
    楚寒雪身体坐起来些，转身看着沈凌霄。
    烛火晃动，将两人的身影映在墙上。
    楚寒雪身影纤瘦，看起来不及沈凌霄肩膀的一半。
    影子中，沈凌霄的身影，彻底将楚寒雪包裹起来，两人目光交错，似乎有看不见的丝线缠着两人，不断拉扯。
    “我怎么不乖？”
    沈凌霄的语调温柔得不行，楚寒雪原本准备好的浅浅教训他的话语也都说不出来。
    这一下像是打在了棉花上，让她有怨言也无法释放。
    她叹了口气。
    小手抚上他受伤的肩膀处，手指在那里虚浮，不敢触碰，生怕他会痛。
    “已经过了七日了，这里还没好，凌霄哥，你疼不疼？”
    沈凌霄捉住她的小手。
    “不疼。”
    “骗人！”
    楚寒雪挣扎出来，用另一只手轻轻扯开他衣衫的前襟，露出他精致的锁骨和紧实的胸口。
    那处布料包裹的地方渗透出血迹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