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爷，皇上此举莫不是在暗示太子人选？”沈书璃轻声问道。
    “爹，璃儿的猜测，不无道理……”沈流风也说道，他如今已经习惯了女儿在一旁听着。
    沈煜不语。
    言帝的圣意不是他们能轻易揣测的，但若是言帝真的在暗示太子人选是四皇子……只怕是太过于冒险了。
    凭心而论，四皇子萧时安有才能，不是碌碌无为之人。
    可他的才能，可以说是将帅之才，而不是帝王之才。
    “若是四皇子做了太子，那他的母妃……是不是也要做皇后？”沈书璃看似很无知的问题，实则很犀利。
    “一国之后怎能有两个？事关重大，咱们还是不要胡乱猜测了。”沈煜知道皇家的事情向来变数很大，他们只需要做好为人臣子的职责就好了。
    也不知为何，沈书璃脑海中突然闪过一抹冷傲卓然的身影。
    皇后娘娘是没有皇子，可是她却唯独护了一人……
    ·
    景辰殿。
    殿宇不如其名，殿中并没有什么良辰美景。
    自从洛贵妃仙逝之后，这景辰殿便清冷了下来，就连使唤的宫女太监都没有几个了。
    狡兔死，良犬烹。
    这景辰殿的后院就如同荒废了一般，寒风萧瑟，落叶飘零覆盖于宫砖小道之上，伺候的几个人经常来不及打扫。
    每当深夜里，脚步声回荡在空寂的殿中，更显凄凉，或许……这景辰殿跟那冷宫也没有什么区别。
    皇后娘娘曾经几次让萧慕羽搬去月华宫，可每次都被萧慕羽拒绝了。
    后来，皇后娘娘安排了几个宫女太监过来伺候。
    原本几个宫女太监都伺候得好好的，但不知道是谁在背后挑唆，那几个宫女太监突然间心生怨念，一心觉得在这景辰殿当差实在晦气，也不好好伺候了，最后，萧慕羽将人退了回去。
    皇后娘娘疼惜萧慕羽早早的没了母妃，清楚他大概是想守着他母妃留下的最后一点念想，也就由着他去了。
    如今就快过年了，宫中所有的殿宇都装扮一新，唯独这景辰殿内一点儿动静都没有。
    ·
    今日，萧慕羽过来月华宫请安，他一眼就发现了皇后娘娘的气色不是很好，询问了两句，皇后娘娘只说无碍。
    还是春姑姑解释说，是昨儿夜里没睡好，早晨又被那些女人吵得头疼，这才没有什么精神。
    所以，萧慕羽问过安便告退了。
    路过小花园里的假山，站在石阶上，萧慕羽突然就想到了那个粉粉嫩嫩的小姑娘，于是唇角微勾。
    “七哥哥！”萧翎儿赶紧追了出来。
    “天儿凉，你追着我做什么！”萧慕羽的语气始终带着几分疏离。
    “七哥哥，大年夜……来母后这里过吧？”
    萧慕羽微微摇了摇头。
    景辰殿虽然很冷清，却是他的家啊，有清影和知书她们几个陪他，足够了。
    萧翎儿静静地望着他，总觉得心里酸涩得紧，母后说景辰殿在七哥哥心里是最宝贵的地方，因为那里有七哥哥母妃的影子，“七哥哥……”
    “快些回去吧，当心着凉了。”萧慕羽背对着萧翎儿挥了挥手，便离开了。
    看着他孤零零的背影，萧翎儿有些失落。
    什么时候七哥哥才能待她好一些、再好一些呢？
    母后跟她说过，七哥哥小时候也是很温暖的一个小家伙呢，是他的心凉了，所以才变得沉默寡言的……
    出了月华宫，有一个黑衣侍卫在宫道上候着，这人正是萧慕羽的侍卫清影。
    他眉宇之间透露着一股凛然之气，身姿挺拔，容貌还算俊朗，行走之间，举步轻盈。
    一看就是武功高强之人。
    按理说，这样的人是不允许出现在后宫之中的，但是皇后娘娘发话，景辰殿的侍卫就成了特例，所以，偶尔会看到也就不奇怪了。
    清影和清风本是洛贵妃身边的暗卫，洛贵妃仙逝后，二人便成了小主子萧慕羽的贴身侍卫。
    至于二人的武功到底有多强，是否能比得上言帝身边的九玄，就不得而知了。
    回到景辰殿，只见两个宫女低首垂目的恭候在两旁。
    这两个宫女跟清影清风一样，也是洛贵妃身边的人。
    洛贵妃当年带过来的四个人都十分忠心，就算是人情凉薄，他们也没有去攀高枝、谋出路。
    只是死心塌地的守着萧慕羽，守着景辰殿。
    景辰殿虽然荒凉，可这里却是萧慕羽在这深宫之中唯一的安身之处了。
    “主子，午膳备好了。”
    “知道了，我等会儿再吃。”萧慕羽扔下话，径直去了后院。
    “知书，你二人先去吃饭吧！”清影交代了一句，才跟在萧慕羽身后去了后院。
    小主子的心思……似乎越来越重了。
    “知书，小主子他是不是又想娘娘了？他好像很不开心啊……”墨画担忧地说道。
    “唉，小主子这几年就没有开心过！”知书无奈道。
    “咱们先吃饭吧，吃饱了才有精力照顾好小主子。”
    “也好。”
    ·
    景辰殿后院。
    不知是何人搬了两盆杂草放到萧慕羽的寝殿外，那一抹绿看上去带来了不少生机。
    萧慕羽见状，却是眼眸一亮，“清风，是你回来了？”
    一抹雪白色的身影缓缓走了出来，乌黑的墨发简单束起来，风姿俊俏，清爽干净。
    眼前人，就好似那翩翩浊世白衣佳公子一般。
    “主子，属下都跟您说了多少次了？您依旧将寝殿弄得这般死气沉沉的。”清风脸上闪过一抹心疼。
    清影本就是个话少的，他不在主子身边这段时日，主子看上去更加沉默了。
    “我……”萧慕羽语塞，只浅浅笑了笑。
    清风这个人吧，说是他的侍卫，其实更像他的师父，他的武功神秘莫测，更教会了他不少本事。
    只不过……他一向喜欢啰哩啰嗦说一堆没有用的话，有他在景辰殿的日子，殿里会热闹些许。
    萧慕羽脸上那浅浅一抹孤寂无奈的笑容，刺痛了清风的心，一时间他想唠叨的话，都卡在嗓子眼里了。
    “小主子，可是出了什么事儿？”清风问。
    萧慕羽摇了摇头，清风跟着他母妃的时间最长，也是最了解他母妃的人。
    只有在清风这里，他才能感受到一丁点儿的温暖。
    “笑得这么可怜……好了好了，属下答应您，属下日后尽量不出远门了。”清风忍着心疼说道，小主子长得真的很像他的母妃啊。
    “年初就去了，年末才回来，这次确实有点久了！”清影也难得多说了几个字。
    “我还不是想着，一次性弄清楚，免得三天两头就要往外跑，宫里人没发现吧？”
    清影摇了摇头，又跟个闷葫芦似的不说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