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虚结束修行，天才蒙蒙亮。
    他收拾好行李，给道童留下口信就踏上了回茅山的路程。
    本想在路上用刚学会的隐身诀吓唬吓唬人，但茅山的事让他心头犹如压了一块大石，也收起了老顽童的玩笑之心，紧赶慢赶终于在两日后踏入了茅山山门。
    “清虚师叔好！”一进山门，一路上都有同门师侄稽首问好。
    “清虚师祖，给我们带什么好吃的啦？”走到半道，两个小童子窜了出来，一人拉着清虚一只手，后面来个更小的，直接爬上清虚的背，在包裹里翻看。
    “都有，都有。”清虚呵呵地笑着，任由他们拉扯着，反手从包裹里拿出零嘴递给小道童。
    “嘿！”一个胡子拉碴的老道展开双臂拦住清虚去路，“清虚，你下山干些坑蒙拐骗之事，可是不好得很呐！”
    清虚毫不气恼，从包裹里递过一个厚厚的红包。
    老道赶紧收回手，熟练地接过，悄悄捏了捏，厚实！
    “清虚师兄玉树临风，救世人于蒙蔽，解凡夫于苦海，功德无量，是我茅山同门的表率，仙途有望，仙途有望呀！”
    这胡子拉碴的老道，说起话来咬文嚼字，一套套的。
    “清正，会说你就多说点！”清虚脚也不停，往前走。
    “清虚师兄，你着急忙慌做什么？到我那去饮一杯梅花酿。”清正拉着清虚的袖子不让他走。
    清虚只得停下脚步，“我回茅山自然要先见过掌教再说。”
    清正闻言松开手，“也是，也是，掌教为了我茅山众人的一口吃食殚精竭虑，都快瘦脱形了！”
    “啊？”......
    ***
    传言中瘦脱形的无为子掌教，正腆着肚子坐在议事厅上座的圈椅之上，肥胖的身躯把椅子塞了个满满当当。
    虽已入秋，无为子额头上还冒点薄汗，他眼神火热地看着双手，左手捏着一沓零散小钞，右手短肥的手指在每张小钞上细细捻过，“两元、四元、九元......”
    每点一张，食指就往嘴里一抿，沾上点口水，生怕数夹了一张。
    清虚运起隐身诀坐在他身边看了一阵，实在难以把这土财主、守财奴一样的掌教和断魂楼背后那恶贯满盈的大魔头联系到一起。
    “瞧他那见钱眼开的样儿.......”清虚腹诽着走出议事厅，又收起隐身决显出行踪，重新走了进来。
    站了半晌，只见那无为子翻来覆去数着那零钞，居然没有发觉来了人。
    “清虚拜见掌教！”不得已只得出声打断。
    “去去去，我又要数错了......”无为子本能地挥手赶人，但猛地反应过来，立马抬首。“谁？清虚。”
    白净的胖脸上绽开出灿烂的笑颜，蹭地一下从圈椅中跳了起来，轻盈得和他的身材不相符。
    “清虚师弟！”无为子热情地奔向清虚，“可想死师兄了。”
    清虚连忙后退两步，伸手挡住扑上前的肥胖身躯，“师兄，你怕是想我的香火钱吧？”
    “呵呵”无为子干笑两声，“都想，都想......”
    说完一脸期待地看向清虚，手心向上，宽厚的手掌伸到他眼前。
    清虚白了无为子一眼：“掌教，我茅山真就穷成这个样子？”
    无为子吧清虚挡住的手推开，嘴里念叨着：“当家才知柴米贵，你没看见那些年轻人，吃饭像牛一样，养不起，养不起......”
    一边手往清虚的包裹里探。
    “别急，师兄，我给，给。”清虚嘴里说着，拉开无为子的胖手，从怀里摸了张支票出来，“最近我炼了些丹药给人治病，赚得不少.......”
    话未说完，支票被无为子一把抓过，对着光线翻来覆去地看，唇边的笑更深了，
    “一百万！清虚师弟，真有你的!”说着一巴掌拍在清虚背上，清瘦的清虚被他拍得一踉跄。
    “掌教，我说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吧？我年岁也大了，万一哪天弄不回来钱怎么办？咱茅山还有啥营生没有？这么多嘴等着吃饭，您老还是得想个法子呀。”
    无为子把支票拽得紧紧的，脸上陪着笑，“什么营生？我们不比得龙虎山、终南山他们风景好，游客多，卖个门票就能养活全宗。”他嫌弃地瘪瘪嘴，“就茅山这鸟不拉屎的地方，谁来呀？”
    “下山的师兄弟都有些什么想法呢？”
    无为子叹口气，“道门下山的多了，人家整的都是些高大上的装备，就我们茅山同门这寒酸样，罗盘拿出来都比别人的差一大截。唬不了人了，最近师兄弟和师侄们拿回宗里的香火钱都少许多。”
    清虚一捋胡子，“掌教，道教协会不管吗？总不能把茅山弟子饿死吧？”
    无为子嗤笑一声：“道教协会？不就是我们几个山头的掌教担任个虚职的机构吗？个个都为自己道门考虑，谁管得着谁呀？我还是道教协会副会长呢，又怎么样？该穷还是穷。”
    无为子看清虚脸色有些难看，他拍怕清虚的背，“师弟，到底茅山还有这么多地，种植些粮食蔬菜还是不至于饿死。就是多吃些苦罢了，何处不是道？也许我茅山弟子就在这耕种之中就开悟了呢。”
    “只是这符篆、丹药都要钱，还有道袍、宝剑、拂尘、各种炼器原料样样都是地里种不出来的，哎！师弟，你还得忙活几年才行哦。”无为子像个抱怨的老头子一样唠叨着。
    清虚往后一躺，“哎！这家里离不了我呀！”面上颇有些得意之色。
    “掌教，”清虚伸了个懒腰坐直身体，“我这次回来，恐怕得呆些时日。”
    “为何？”无为子的胖脸凑到清虚面前，“累啦？那可不行.......”
    “我得罪了异能局的局长苏远，得回山上避避风头。”清虚漫不经心地说道，却暗自留意着无为子的神色。
    “异能局苏远？”无为子一怔，“我近日也听说过，什么藏尸案是异能局破的，你怎么撞到他手里了？”
    无为子惊叫起来，“莫非那案子与你有关？”
    “我要是与那大案有关，恐怕也回不到茅山了。我上次在运城做了个铜锁上龙门的拍卖会，被苏远识破了。”清虚嘴里说着，眼睛却不离无为子。
    “哪知异能局风头越来越盛，我担心被他遇上拿我开刀，所以过段日子再下山去。”
    无为子沉吟片刻，“嗯，也好，安全第一，安全第一。我说，清虚，你也别尽弄些那坑蒙拐骗的把戏，你的道术搞点驱邪除秽，风水八卦的还是没问题的。”
    “坑蒙拐骗来钱快，茅山不是缺钱吗？”清虚满不在乎地答道。
    “滚一边去，听着钱字就心烦！”无为子抬腿往清虚脚上一踢。
    清虚顺势溜出了议事厅找清正师弟喝桃花酿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