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念头刚一冒出来，顾晹自己都觉得过于抽象。
    且不提他前几天无意中刚看到过小鹿落在沙发上的账本，那账本封面可是贴了不少卡通图纸，里页还画了好多卡通形象。
    他还记得他曾经答应过小鹿，等这段时间忙完了，就带她去画室教她画画。
    如今都要从画室离职了，这个小愿望他都还没有来得及帮小鹿实现。
    正所谓“计划赶不上变化”，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谁也想不到他在画室才干了一个月，就不得不另谋他就。
    教小鹿画画这事不着急，等手头这个美术馆的工作稳定了，周末他有大把的时间可以用来教她画画。
    之所以想起这事，是因为当时小鹿好像说过，她想学画画，是因为想当漫画家？
    对，就是漫画家。
    没错了，这姑娘应该是个二次元爱好者。
    写实、抽象、二次元，他只要按照这三种风格分别给三人各自画像，就可以轻松拿捏每个人的喜好。
    如此便面面俱到，一个人都不得罪。
    这把稳了！
    心中有了计较，顾晹便静静地观察了三个女生一会儿，构思了一下每幅画的构图和画法。
    然后，他拿起速写笔，开始在画纸上勾勒起来。
    他的动作迅速而流畅，每一笔都精准而有力。
    他的目光在三个女生之间来回穿梭，时而停留在郑姊妍的眉宇间，时而落在李云姿的嘴角，时而又瞥向小鹿清澈的眼眸。
    随着时间的推移，三张画纸上的形象逐渐清晰起来。
    顾晹速写的动作并不慢，可不管怎么说，也是同时画三幅画，一蹴而就显然不可能。
    时间一长，坐在座椅上的模特难免会觉得有点不自在，尤其是在现场还有其他的人跟自己一样并排坐着。
    李云姿倒还好，学习和教授绘画的多年美术生涯，早就让她习惯了被人以各种眼光注视。
    郑姊妍是第一个感到不耐烦的，她扭了扭脖子，皱了皱眉，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
    “喂，你这到底要画多久啊？我脖子都快僵了。”
    顾晹闻言，头也没抬地回答：“快了，你再坚持一下。”
    一旦有人说话，安静的作画环境马上变得热闹起来。
    小鹿和顾晹之间的关系，不光郑姊妍关心，李云姿也很好奇。
    “你跟顾晹……以前是同事？”
    李云姿轻柔的声音首先传入坐在中间的郑姊妍耳中，她抬起头，一脸懵逼地看向李云姿。
    她和顾晹的确有在共事，可这件事自己从来没有跟李云姿提起过，她是怎么知道的？
    是顾晹告诉她的？
    当郑姊妍的视线和李云姿接触的那一刻，她才意识到，李云姿好像不是在跟她说话。
    “切——”她不满地嘟囔了一声，抱着胳膊别过头去，往后一靠贴在座椅靠背上。
    一直在留意身旁动静的小鹿，这时才伸长脑袋小声地问道：“姐姐你怎么称呼？”
    “李云姿，你叫我云姿就好。”李云姿微笑着回答。
    “云姿姐姐，我跟顾晹是室友，一起合租来着。”小鹿没有隐瞒，坦率地说出了她和顾晹的关系。
    她其实已经猜出了李云姿的身份，但她还是想确认一遍：“我经常听顾晹提到你的名字，云姿姐姐，你是他大学时候的师姐吗？”
    “算是吧，我跟顾晹都是美院毕业的……”
    李云姿话还没说完，就被郑姊妍插话进来。
    “顾晹说她什么了？她有什么好提的。”
    郑姊妍抓住了小鹿台词里的重点。
    “又不是真的学姐，那时候怎么没听你说过顾晹啊？”
    后面这句话她自然是问李云姿。
    李云姿自知没法反驳。
    虽然知道二人当时大概的确做过学姐和学弟，她上学的时候却从未跟顾晹见过面，更遑论提到他的名字。
    勤于学业的她，连大学里纷飞的校园绯闻和八卦都未曾关注。
    两人在同一所学校共度三年时光，只有一次次的擦肩而过。
    她的人生和顾晹之间，明明距离很近，却像两条无限接近的平行线。
    看似重合，却始终没有交点。
    郑姊妍见李云姿沉默不语，掉转方向重新面向小鹿：“那他有提到我吗？”
    这个问题让小鹿有些尴尬，她刚才是为了问李云姿问题随口说说的，顾晹在家里聊天一次都没有主动提到过别的女生。
    李云姿和她旁边这个叫郑什么的名字，都还是她第一次在自助旋转火锅店里遇到顾晹，顾晹为了解释酒吧里的事，才跟她提起。
    而且要不是那天顾晹把手机聊天界面展示给她看，她都快忘了她们两个人的名字。
    说顾晹常常提起李云姿，是她看到顾晹有跟李云姿聊天，可是这个郑……什么的，她哪知道顾晹跟她什么关系啊？
    这不是难为人么……
    “小姐姐，那个，请问你叫什么名字？”小鹿略略低头，小心翼翼地问道。
    “我？郑姊妍啊，你没听顾晹说起过？”
    郑姊妍对小鹿的反应大为不满，浑然没有预见别人初识陌生人名字对不上号的可能。
    “哦——哦，郑姊妍啊，我知道我知道。”小鹿张着小嘴，作恍然大悟状，“顾晹哥也经常提到你的……”
    “提到我什么？”郑姊妍追问。
    “就是说你是他的学妹，然后你跟云姿姐姐还有他都是跟一个什么郑教授学习的……”
    小鹿说到这，忽然间意识到什么，她捂住嘴巴，原本低眉回想着的眼睛转眼间睁得溜圆。
    “姊妍姐姐，郑教授他该不会……是你的父亲吧？”
    “什么姐姐，别乱喊人啊。你还未必比我年纪大呢，干嘛随便叫我姐姐。”郑姊妍皱着眉头，否认小鹿套近乎的称呼。
    小鹿被郑姊妍的话说得一愣，她没想到自己的话会引起对方的反感。
    她连忙解释道：“对不起，对不起，我不知道该怎么称呼你，我只是看两位姐姐都已经工作了的样子才……”
    “工作？”郑姊妍听到这话，上下打量了小鹿两眼，“你什么意思？难道你还没毕业？”
    小鹿捏着手指点了点头，她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我，我明年六月毕业，今年大四，还在实习期……”
    这下连李云姿都有点惊讶了，她看得出来小鹿年纪不大，但没想到她还是个没毕业的学生。
    “你属龙的吗，还是属蛇？”她问。
    “啊？”小鹿一下子没弄明白，老实答道，“我属马的，上个月刚过生日。”
    “马？那就是……你今年才二十？！”
    李云姿也不淡定了，小鹿二十岁也就意味着，她上高一的时候，这小姑娘还是小学生！
    一旁的郑姊妍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李云姿在跟小鹿说什么，等到她听到小鹿的实际年龄，她不屑地撇了撇嘴。
    切，这下她真成姐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