棺材就在离楼门口不远的位置，看周围人的表情，这估计就是场意外。
    不过小九他爹的表情很不对，满脸的惊慌。我目光扫了一圈，竟然没看到小九。
    “要不…还是让孩子下来吧！”管事的张爷爷说道：“要不我上去给他说说，有什么事是不能商量的，何必偏偏挑这种日子……”
    我听到这话，看了眼张浩，我俩极有默契，一起转身向楼上走去。
    小九家的门是开着的，我俩一前一后的进了门。
    客厅里乱糟糟的，散了一地的纸钱，还有几块红砖在那放着。我走到小九的房间门口，轻轻敲了几下。
    “滚！要出殡，你们自己出！”
    我被这声音震得直接后退了一步，定了定神，才慢吞吞的开了口：“小九…是我…我是余念…”
    等了一会，也没听到个动静。我只能硬着头皮又敲了几下：“小九…你把门打开，有话咱们好好说…”
    门吱呀一声从里面打开了，小九面无表情的看着我：“他们让你来的？”
    我被他的样子吓了一跳，愣愣的看着他硬是吐不出一个字。
    小九之前就没几斤多余的肉，现在却更夸张了，说句皮包骨都不为过。
    嘴唇干的都爆了皮，上面还有几道口子。眼睛也深深的凹陷进去，里面全是红血丝。
    加上一身重孝的打扮，要是谁半夜在大街上遇到这么一人。绝对会以为自己流年不利，撞到鬼了。
    “那个……”我小声的开口：“奶奶的棺材……要不你下去看看……”
    “哼！”他面无表情看着我：“关我什么事？”
    “哎！”张浩推开我，向前走了几步：“你小子别在这个时候犯浑啊！我知道你心里不得劲！可现在老太太棺材摔了！你必须得下去看看！”
    “摔了？”小九先是一愣，随即眼睛慢慢睁大，面容一点点扭曲起来：“摔了！哈哈哈哈哈哈！摔的好！我看他们怎么出这个殡！”
    我被他吓得差点没哭出来，伸手紧紧抓住张浩的衣角：“他…他…怎么办……”
    张浩反手就是一巴掌：“郑景行！你是不是有病！有什么话等之后再说！你现在赶紧给我滚下去！”
    “我不去！”小九捂着脸，咬牙切齿的看着他：“凭什么！”
    “你今天不去也得去！咱们兄弟一场，我给你一巴掌让你清醒清醒！”
    说完直接上手抓住小九，连拖带拽的就把人给弄走了。
    一路上小九都在挣扎，好几次都跌跌撞撞的摔在地上，整个人变得更狼狈了。
    我不敢靠的太近，只能一边跟着走一边哭。第一次看到小九这个样子，心里即害怕又替他难过，胸口处堵的连气都上不来了。
    张浩抬眼看了看我，眉头一皱：“郑景行！你看一眼念念！你好好看看！你要是个男人就别这么孬种！好好的送走老太太！”
    小九目光呆滞的看了我一眼，迅速瞥向一边，一句话都没说。
    张浩把他拖到一楼，松开手给他整理了一下衣服，往前一推：“去！”
    小九机械的向前走了几步，目光扫视了一圈，抬脚绕到棺材前，扑通一声直接跪下了。
    我紧张的盯着他，生怕他会在大家面前说出什么话来。
    可他就一动不动的跪在那，过了很久还是面无表情的一声不吭。
    旁边有几个长辈过去搀他，可他却跟钉在地上一样，纹丝不动。
    张浩推推我：“你去！别让他在那杵着，咱们这地方小，喜欢看人笑话的多。”
    我迟疑一下，慢慢的向他走去。路过棺材的时候，忽然听到耳边传来熟悉的银铃撞击声。
    “小丫头，可想公公了？”
    我赶紧低下头，小声的嘟囔：“你怎么现在来了？晚点再说，我这有事呢！”
    “呦！小丫头，公公我来也是有事的。这老太太是你家亲戚？”
    我心里有些着急：“算是吧！公公，你有话说，我真有事。”
    “那成吧！公公我是来带这位老太太的！不过…”他顿了顿：“看这样子，这事不好办啊！”
    我心里一惊：鬼公公这话是什么意思？带老太太走？
    虽然他是阴吏，可现在地府已沉入无边幻境中。按他之前的说法，现在来往的亡魂已无人审判管理，是可以自由选择转世或留下的。除非……
    我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平日里老太太为人和善，从不和人结怨，又怎么可能会和恶灵扯上关系。
    “哎…”鬼公公叹了口气：“这恶并不单指害人，还有其他的…不然这地狱怎么还能分为十八层呢？”
    我忽然想起小九讲的那个故事，老太太年轻的时候曾跟人做过挖坟掘墓的买卖，不会是因为这个吧？
    还没等我想明白，人就已经走到小九身边了。众目睽睽之下，我也不好在多做停留。
    只能俯下身轻轻抓住他的手臂，用极低的声音说：“别这样，快起来……”
    “丫头，就算他不挡着，这棺材今天也抬不走！我看啊，你还是别劝了！有他在这还能挡住这悠悠众口，不然…这事肯定得闹大！”
    小九依旧没有反应，连个多余的眼神都没给我。
    我起身看向走过来的张浩，也不知道鬼公公的话他能不能听到。这劝都劝了，也不能转身就走。
    “你找个地方问问，这里交给我！”张浩声音压得很低：“放心吧，他不起来我不会硬拉的。”
    我点点头，把位置让给张浩，悄悄的向一旁退去。人都聚集在棺材那，很容易就能找到一个安静的角落。
    “公公，你快出来，把话说清楚。”
    一抹绿色出现在眼前，鬼公公笑盈盈的看着我：“丫头，好久不见！”
    “公公…你和花三娘去哪了？”我噘着嘴，不满的看向他：“也不管我！”
    “哎……这事说来话长，公公我差点就见不着你喽！”
    “啊？”我把他仔细打量了一番：“那你现在没事了？”
    “没事了！嗐！这事以后再说，先说眼前的！”他整理了一下袖子：“这老太太不简单，你要是和她有关系，就回避一下，免得面上不好看!”
    “不简单？公公，我认识她二十几年，都是她看着我长大的。你搞错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