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顾忆言睁大眼睛定定注视着自己，不知道是不是被这突如其来的消息惊到了，一脸地难以置信。
    顾清棠有些好笑地捏了捏她小巧的鼻子，轻声重复了一遍：“怎么？不是一直吵着要见许爸爸吗？现在人就在面前又害怕啦？”
    许容川双腿像是灌了铁，一动不动站在原地，紧盯着两人的身影连大气也不敢喘。
    生怕眼前来之不易的幸福又变成梦中泡影。
    他双唇紧抿成一条直线，屏住呼吸注视着顾忆言的反应。
    害怕自己贸然开口，会吓到明显已经惊慌失措的小团子。
    “妈咪......”
    顾忆言并没有预想中的喜色，明亮的眸子转瞬间反倒被晶亮的泪水覆盖，吧嗒吧嗒大颗往下掉的同时，委屈的哭声也随之响起。
    “妈咪，对不起......你别不要我......”
    两人被她突如其来的哭泣打得措手不及，双双愣在原地没了反应。
    不是......故事发展怎么不按她预想的来啊？
    这种父女重逢的高潮剧情，不应该是两人抱头痛哭喜极而泣，她这个带球跑的妈站在身后眼眶泛红，微微擦拭眼角泪痕的动人景象吗？
    小说里不都是这么写的吗？
    现在算什么？
    她偷偷期待了一晚上的温情场面去哪里了？
    “......忆言，为什么哭啊？”
    顾清棠蹲下身将她抱在怀里，柔声安慰。
    “妈咪怎么会不要你呢？不哭了。”
    “妈咪，对不起......我再也不惹你生气了，我不要你带我去找许爸爸了......我一定乖乖听话，你不要把我送给别人......”
    顾忆言将头埋在她怀里抽抽嗒嗒，情深意切地道歉，反倒惹得顾清棠忍不住笑起来。
    “我怎么会把你送给别人呢？你不是想见许爸爸吗？妈咪正好和他认识，所以就带你来见他了呀。”
    “妈咪撒谎......我要豆豆，我不要在这里......”
    顾清棠手足无措，擦着她通红的双眼，却止不住源源不断涌出的泪水。
    她自己都生了个孩子了，怎么还是个孩子废啊！
    三年前哄不好许星南，三年后哄不好顾忆言，这也太失败了吧？
    也是，她虽说生了孩子，但这三年有一半时间......
    不，应该说是大部分时间，都是自家老哥带娃的。
    她从医院出来的时候她已经会爬会走了，回家之后除了教她说话念故事书哄睡，几乎没有参与过她的哭闹时刻。
    她平时虽然会和自己撒娇，闹一些小脾气，但也几乎都是顺顺毛就好的小伪装。
    真的哭闹起来，不是哥哥抱走，就是阿姨接手。
    就那一次撕心裂肺的阵仗，还是自己发脾气，小光和星南帮忙一起安抚好的......
    顾清棠抱着她的手紧了紧，心间溢满愧疚，连忙拍着她的背安抚，生怕她又哭到喘不上来气。
    “好了好了，妈咪真的不是要把你送给别人，不哭了好不好。不想见许爸爸，我们就......”
    对了，许容川！
    还有他这个带娃高手在一边呢！
    顾清棠转头满眼期待地看向许容川，却见他傻呆呆没了反应，心里的皮球一下子泄了气。
    得，本来还想指望他呢，这人干脆灵魂出走了。
    “怎么了？”
    许星南一觉醒来找了一圈人没找到，听张叔说他们来了花园，也就跟了过来。
    谁知道还没踏进来，就听到了顾忆言伤心的哭泣。
    “忆言，怎么了？”
    “哥哥......”
    顾忆言见他过来，擦着眼泪抽抽嗒嗒扑到他怀里，抱着他就开始诉诸委屈。
    “妈咪要把我送给别人......”
    “......”
    许星南一脸黑线地抬头看向顾清棠，见她同样委屈地耸耸肩，又指了指不远处木头一样的许容川，瞬间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好了不哭了，跟哥哥回房间好不好，哥哥陪你玩。”
    许星南牵着顾忆言头也不回地离开，将两个大人晾在原地，不再管他们快要溢破天际的尴尬。
    顾清棠在原地站了半天，双臂虽自然垂下，手指却在大腿外侧不断焦虑敲打着。
    “咳......那个......”
    “......啊？”
    顾清棠见他终于舍得回过神，轻吐一口气抬头看向许容川。
    不似他的木然，反倒显得格外平静。
    “我女儿来到新环境有点认生，不好意思。”
    “没关系......我们之前，见过。”
    顾清棠也没反驳，点点头附和。
    “我知道，谢谢你照顾她。”
    “应该的......”
    许容川顿了顿，抬手轻咳一声，解释道：“我是说，看到孩子迷路，帮忙是应该的。”
    “......”
    顾清棠愣了愣，听到他的解释投过去一抹狐疑地注视。
    他现在，是什么意思？
    她消失三年，突然带回来一个孩子，他竟然也不问？
    不对，他好像试图问过，但还没张口就被她挡回去了。
    可是，按照许容川的个性，不应该是打破砂锅查到底的吗？
    不拿孩子的头发做个亲子鉴定，然后将鉴定报告拍到自己面前，大声质问“为什么不告诉我她是我的孩子”什么的？
    小说里不都是这么写的吗？
    为什么到她这里全都不按常理出牌啊？！
    “这个孩子——”
    “很可爱，跟你很像......你们放心住在这里，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随时开口。”
    “哦，好......”
    许容川抬头看了眼弥漫着薄雾的清晨，又看了眼她单薄的衣服，整个人也逐渐清醒过来。
    “进来吧，准备吃早餐了。”
    “......哦，好。”
    顾清棠见许容川说完就快步流星回了房间，连一个多余的眼神都没在自己身上停留，一时搞不清楚自己心里空落落的感觉到底是什么。
    不是......
    他现在是怎么回事？
    昨天不还是对她无比缱绻眷恋，依依不舍的吗？
    他这么快就对自己翻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