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短十几米的路，顾清棠走得格外漫长。
    她无暇顾及台下火热的视线和悄声议论，踩着舒缓的音乐一步一步走在许容川身边，心跳如雷。
    许容川感受到她轻微的颤抖，心底那抹愧疚更是强烈。
    本以为她天不怕地不怕，没想到会紧张成这样。
    他一只胳膊被她挽着，暗暗用力支撑着顾清棠，一只手握住她搭在自己胳膊上的手，轻轻拍了拍。
    “快到了，别怕。”
    许容川侧过头牢牢注视着顾清棠，眼底的温柔都快溢了出来，一系列安抚的小动作纷纷落入台下众人眼里。
    难以置信……
    对外一向不苟言笑雷厉风行的许总，竟然还有这么柔情的一面？
    许太太原来长得这么漂亮，难怪能让许总这么上心。
    等终于走到礼台中央，顾清棠紧绷的神经也终于放松下来。
    真好，没摔跤，最大的一关过了。
    顾清棠抿了抿唇呼出一口气，被许容川拉住双手转过身和他面对面。
    “好了，不用怕了，能站稳吗？”
    “嗯……”
    顾清棠偷偷张望了一下靠近礼台的座位，却没看到顾千帆的身影，小声问道：“我哥哥呢？”
    许容川拇指摩挲着她的手背轻声安抚：“他来了，放心。”
    台下鸦雀无声都等着流程继续，沈策紧盯着顾清棠泛红的眼睛，也不管什么冷不冷场，帮她一起寻找着顾千帆的身影。
    聚光灯打在台上，衬得台下灯光极为昏暗，今天来宾又多，更是让找人工作上升了一个难度。
    顾清棠看不到顾千帆的身影，急得眼睛都有些泛红。
    “我找不到他……我都要结婚了，他怎么不来看着我。”
    许容川将她对顾千帆的依赖看在眼里，看她快要哭出来，开始对自己这次贸然的安排感到一丝后悔。
    这次光顾着尽快筹办婚礼，自以为做的尽善尽美了，没想到还是忽略了很多细节。
    “他一定在，我保证，不要哭。”
    他轻轻环住顾清棠拍了拍她的背，台下众人毫不知情以为这个拥抱是正常流程，顺势悄声夸赞起两人的般配。
    沉寂片刻的空间突然响起一记掌声，顾清棠朝声音望去，发现是坐在角落的祁莎，旁边就是自己心心念念的哥哥，顿时松了口气放下心来。
    祁莎站起身鼓着掌，又悄悄踢了踢顾千帆。
    顾千帆回过神来，喉间滚动，这才后知后觉站起身跟她一起鼓掌。
    其他人被两人带动，台下瞬间响起雷鸣般的掌声。
    祁莎拉着顾千帆的手腕摸黑走到台前的座位，微笑问道：“您好，方便换一下位子吗？”
    座位没有限定铭牌，宾客都是自由落座。坐在前排的男人闻声抬头，看到来人是祁莎连忙笑着站起身。
    “祁总监，哎呀好久不见，您请坐。”
    男人带来的女伴是个小网红，本不愿意离开这么有曝光率的前排座位，被男人拉起来时心不甘情不愿。
    “好累啊，我不想换位子。”
    男人脸上挂不住，朝祁莎尴尬地笑了笑：“不好意思啊祁总监，朋友不懂事。”
    小网红见男人连她女朋友的身份都不愿意承认了，刚想反驳，对上祁莎和顾千帆凌厉的视线立马闭嘴收声。
    男人拉着她走到角落，咬着牙沉声抱怨：“你想害死我啊！”
    “怎么啦？那女人有什么了不起的。”
    “她可是盛川的财务部总监，掌握了半个盛川集团的财路命脉，你多大胆子啊给我这时候耍性子！”
    小网红翻了个白眼不以为意，“财务总监怎么了，还不是个打工的。”
    “盛川的财务总监你以为是这么好当的？这得是许容川多信任的人啊才能爬上这么核心的位子，你别不识好歹，到时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今天就不应该带你出来，丢人现眼。”
    “你——”
    小网红赌气冷哼一声，坐在昏暗的角落里生闷气。
    亏她今天还穿了新的礼服，化了两个小时的妆，这黑灯瞎火的能看见个鬼啊！
    顾清棠见顾千帆坐到了前排，慌乱的心也渐渐安定下来，人也有了底气。
    许容川见她情绪恢复平静，小声问道：“可以继续了吗？”
    “嗯。”
    沈策垂眸收回视线，深呼吸了一口气站到两人中间，一字一句念着宣誓词。
    “……许容川先生，你愿意娶顾清棠小姐为您的妻子，从今以后，无论贫穷还是富有，健康还是疾病，都必须一心一意、忠贞不渝地忠于她、保护她、珍惜她，对她不离不弃，你愿意吗？”
    “我愿意。”
    顾清棠微微抬头看着许容川，一瞬间明白，为什么所有女人都会憧憬自己的婚礼了。
    她就算是再怎么不谙情事也都明白。
    婚姻付诸于生活，不是甜蜜浪漫的偶像剧，最终都会变成一地鸡毛。
    体验完婚礼当天的浪漫璀璨，还是得继续回归平淡生活，过起柴米油盐酱醋茶的无聊日子。
    再极端一点，说不定婚礼当天，也是另一半此生唯一只爱你的时刻。
    往后的日子，两人也许会有争吵，也许会有摩擦，也许干脆从爱情变成亲情，在日复一日的消磨中完全没了爱时的怦然心动……
    但身处婚礼的当时当下，这些都可以不用去想。
    只是两个相互偏爱的人，见证彼此的爱情开花结果。
    听着宣誓词心里暗自想着———
    自己也许会是诸多俗套发展里，那一个幸福的意外。
    一心一意，忠贞不渝……
    简简单单几个字，又有多少人能做到。
    其他人怎么样她不知道，但如果对方是许容川，她便相信这份誓言的真实性。
    沈策转眸看向顾清棠，见她抬着头温柔注视着许容川，眼底的爱意一点都不比他少，心里泛起一阵酸涩。
    自己真是被下降头了……
    一个生过孩子的有夫之妇，不就是长得漂亮点嘛，他堂堂沈大少爷多少美女没见过，想要多少就有多少……
    还用跟别人去抢二手货？笑话！
    但感情就是这般说不清道不明。
    他在见过一次顾清棠后，就时不时会想起她。
    纵使他每想起她一次，就会用这番借口安慰自己，然后跑去夜店左拥右抱的买醉，却依旧填不满他心底的空虚。
    他从没像现在这样嫉妒过许容川。
    即使他爸经常在他面前提起许容川的优秀，他都不屑一顾从不在意。
    可现在，他是真的嫉妒他。
    可再嫉妒，又能怎么样呢？
    他们郎才女貌天造地设，还有了个儿子稳固关系，哪里还有他插足的空间。
    顾清棠的视线从头到尾就从未落到过他身上。
    嫉妒作祟，全都是他自作多情的独角戏。
    “顾清棠小姐……”
    他深呼吸一口气，低声缓缓说道：“你愿意嫁给许容川先生为您的丈夫，从今以后，无论贫穷还是富有，健康还是疾病，都一心一意、忠贞不渝地忠于他、保护他、珍惜他……让自己过得幸福，你愿意吗？
    “我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