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母见她嫣然一笑，表面波澜不惊，眼底却一闪而过一丝不知名的情绪，勾起唇角多了几分笃定。
    姜家其他人也全都默契的不说话，围坐在一边看好戏似的等着姜采言主动撕破伪装。
    “既然你不记得了，那阿姨帮你回忆回忆也是好的，这毕竟也是一份美好的过往嘛。”
    “嗯哼，请讲。”
    顾清棠端起一盘点心盘腿坐在沙发上，大大咧咧的样子让其余几人频频皱眉。
    “你上学的时候呢，就跟你的这个穷小子男朋友在一起了，掐指算算应该也不过两三年吧。”
    “哦，学生时代的初恋啊。”
    真够狗血的。
    姜母抬眸扫了她一眼，划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嘲讽。
    “主要我和你爸爸也希望你过得好，就想办法安排你跟许家的少爷认识了一下，也是为了帮你奔个好前程嘛。”
    顾清棠吃着糕点只觉得噎得慌。
    说得好听，还不是卖女儿，不是自己生的就是不心疼呗。
    她冷哼一声，被姜母极快地捕捉到，笑着说：“当然，那时候你爸爸公司确实遇到点财务危机，这也算是一举两得嘛，你说对吧采言。”
    她翘着手指抿了一口红茶，平静的话语里意有所指：“毕竟当年你妈口口声声说自己无力抚养把你丢给我们，姜家这些年给你吃饱穿暖也算是没有亏待你......做点回报家人的事也是应该的。”
    “所以，我是你们收养的？”
    顾清棠扫了一圈沉默不语的姜家人，视线落到有些难堪的姜父脸上。
    故作惊讶地问：“难不成，我是这位姜叔叔的私生女？”
    “姜采言，你现在给我装什么傻！你信不信我打死你！”
    姜文斌一下跳起来，被姜伊萱拉住，几人死死盯着她，恨不得将她分食的一干二净。
    “那既然是私生女，落实抚养义务也是应该的吧，怎么就成亏欠了呢？如果不想负责，那应该管好下半身才对吧......”
    她撑着下巴，笑的很是好看，“您说对吗，姜叔叔？”
    姜母笑意收起，不再似刚才一般慈眉善目，脸色很是难看。
    “跪下。”
    顾清棠以为听错了，看向姜母问道：“你说什么？”
    “跪下！”
    顾清棠蹙眉冷笑一声，“狐狸尾巴这么快就露出来了？我还想陪你再多演一会儿呢。”
    姜母和姜依萱冲上来就要架住她，反被顾清棠一人一下薅住头发动弹不得。
    “看来你们用这招习以为常了啊，拿什么养育之恩道德要挟，平时非打即骂，是不是？”
    她猛地将两人额头撞到一起，直撞的她们头晕眼花，额头下一秒便肿了个大包。
    姜文斌见她真的动了手，快步上去就要扇她耳光，反被顾清棠先发制人狠狠扇了过去。
    姜文斌哪里想到平时柔柔弱弱的姜采言力气会这么大，踉跄两步差点站不稳，扶着桌子脸上火辣辣的疼。
    “姜采言！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当年不过是跟许容川睡一觉就要死要活想跳楼，我真当你是什么圣女呢，结果一听自己被搞大肚子，就马上爬下来进了许家门，还不是一个朝三暮四嫌贫爱富的贱人！”
    姜依萱摸了摸头上的包，疼得直叫唤，咬牙切齿地看着她却不敢上前。
    “你别忘了你当年为了那个前男友是怎么求我爸妈的，现在倒是装模作样委屈的很，说到底还不是你自己心甘情愿的！”
    顾清棠扯掉指缝里的几根长发，嫌恶地拍拍手问：“怎么求的？也是这样屈打成招吗？”
    “姜采言你有本事就装到底，我马上让你那个前男友一穷二白在国外要饭！”
    顾清棠瞥了她一眼，听她话里有话的样子，继续问道：“说清楚点，什么意思？”
    “你真以为靠你自己能帮的了你前男友啊？当年要不是我妈给他一笔钱让他出国留学，他早都去要饭了，你这些年是还我们的！你不是想知道他在哪里吗？识相的就别给我闹事！”
    顾清棠看着他们，脸上再也浮不起丝毫笑意。
    所以这么多年，姜采言一直都是在做这帮吸血鬼的傀儡？
    他们用养育之恩裹挟她，用他男朋友的前程要挟她，隐瞒他的行踪迫使她继续乖乖听话......
    手段还真是卑劣。
    当年要不是姜采言怀了许星南，被孩子拉了回来，说不定早就想不开从楼上跳下去了。
    她那时候还不过是个刚成年的女孩子，却在同一时间身心完全崩溃。
    往后的四年时间都过着生不如死被操控的人生，这份苦这些人死十次都偿还不了。
    顾清棠拿起桌子上的水晶杯，一下子砸到一直沉默不说话缩在沙发一角的姜父头上。
    “这是你还给姜采言的。”
    “啊——”
    姜母看着自家老公还来不及哼一声，就捂着头满脸鲜血倒在了地上。
    “快报警！文斌，彩静，快报警！”
    丁彩静搂着孩子吓得缩在墙角，听到姜母声嘶力竭的尖叫，颤颤巍巍地拿出手机拨通了报警电话。
    顾清棠手指轻动，猩红的血流从她手心一路滑到指尖再滴落，伤筋动骨的疼痛却抵不上心里的恨。
    她扫视了一圈姜家人，看着她们扭曲狰狞的脸，不敢相信这竟然是与姜采言血脉相连的家人。
    “以后姜家没有姜采言这个人，姜采言已经死了。再来骚扰她，我就杀了你们。”
    警察来得很快，冲进房间看见负伤的姜家人，又听到姜家人一致的指控，见她有暴力倾向二话不说就给顾清棠戴上了手铐。
    顾清棠表情淡漠任由他们将她带走，坐在警局里闭目养神。
    姜家人跟着过来做笔录，一口一个重判，自己上面有关系将警察架到了不得不将顾清棠暂时拘留的地步。
    几个办案的警察听他们吵吵闹闹很是无奈，也不知道这一家人有多大仇，不是打得头破血流就是要让人牢底坐穿。
    顾清棠从进门开始就很是安静，连辩驳一句都很是不屑。
    警察敲了敲眼前的桌子，按例询问：“姜小姐，有人保释你吗？如果没有我们需要暂时扣留你48小时做进一步调查。”
    “没有。”
    姜依萱冷笑一声：“怎么？你不是抱了许容川的大腿，嚣张的要跟我们断绝关系吗？现在连个保释的人都没有？”
    “我就算是不抱他的大腿，也可以跟你们断绝关系。没听到我说的吗？以后姜家不再有姜采言这个人。”
    “我就说嘛，许容川能被你蒙蔽了？一百亿看来也不过是玩玩。”
    顾清棠听她尖锐的声音絮絮叨叨很是刺耳，揉了揉耳朵恨自己当时怎么没再砸一个杯子到她头上。
    “我俩已经分居了，马上就离婚，你们别想再拿到一分钱。”
    “......一个月不见，我就成前夫了？”
    一抹清冷的声音在门口响起，顾清棠微微一愣，转头就看到了许容川那张熟悉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