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到了吗？”
    “抱歉总裁，还没有。”
    “你们是干什么吃的！找个人都找不到！”
    身穿黑色西装的保镖看许容川脸上乌云密布，紧张地低头咽了咽口水。
    “我们问了那个出租车司机，他只说拉到了郊外一个小区门口，再然后就不知道了。”
    “郊外的小区？那是什么地方？”
    “不知道，偏僻的很......我们一间间房子都找了，没有太太的影子。”
    许容川瞥了眼窗外连绵的暴雨，心里的烦躁跟外面凌乱敲打窗户的雨滴一样无序。
    “尽快找！”
    “好的。”
    许容川双手撑着桌子垂头沉了口气，对姜采言的突然消失怒火中烧。
    什么都没拿就走了，电话关机行踪不明，真是越来越有本事了！
    想离婚到离家出走，姜采言，最好不要被我找到你......
    他一把将桌子上的东西扫到地上，深呼吸稍稍平复了下心情走出了书房。
    许容川下楼，看见许星南还是一个人坐在餐桌旁，小小的身影很是落寞。
    “星南，怎么不吃饭？”
    许容川走过去摸了摸他的头，见他垂头丧气的样子安慰道：“爸爸已经让人去接妈妈了，外面下雨，开车会慢一点，所以会比较久。你先吃饭吧，不要饿肚子。”
    这是他第一次当着孩子的面撒谎，谎话说出口自己也难受的不行，怒气更是加重了几分。
    许星南低着头不说话，也不吃饭，就只是坐在原地耐心等待着顾清棠回来。
    许容川叹了一口气，母子真是一样倔。
    许家大宅的气氛因为顾清棠的出走变得极为压抑，阿姨们都小心翼翼的在各个角落干着活，手轻脚轻生怕发出一点声音。
    管家也是又急又悔，一方面为自己白天没有及时拦住少夫人而后悔，一方面又为家里每个人的状态担心。
    等人找回来，还不知道又要闹成什么样......
    家里好不容易能消停下来，这次怕是又要有一场风波了。
    正想着，他突然听见敲门声，连忙小跑过去打开了门。
    “少爷，少夫人回来了！”
    许容川闻声迅速起身走到门口，许星南也从椅子上蹦下来跟在后面。
    “妈咪！”
    许容川拧着眉刚想发火，看到门外的人却突然愣住了。
    眼前的姜采言浑身湿透，让本就单薄的身体看着更是孱弱。
    苍白的脸上写满了麻木，往日灵动的眼睛也变得空洞无神，失魂落魄的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
    刚出去的保镖站在她身后，说道：“我们刚出大门，就看到太太站在门口，所以赶紧把她送了进来。”
    “你去哪里了？”
    许容川沉声问她，脸色很是阴沉。
    顾清棠艰难地张开嘴，舔了舔唇，发出一声沙哑难听的低音。
    “我......”
    “妈咪，你怎么了？”
    许容川没再说话，示意管家带许星南去吃饭，自己则拉着顾清棠径直回了房间。
    他关上门，两个人站在一室黑暗中。
    窗外散碎的光影打在身上，在地上拉出两道参差不齐的影子。
    许容川驻足片刻，看她浑身湿漉漉的狼狈样子，转身去浴室拿了一条浴巾。
    出来发现她还是一动不动站在门口，又沉默地走过去帮她擦着头发。
    “不是走了吗，怎么又回来了？”
    许容川阴阳怪气的说着话，刚刚心里的怒气却早已被担心和疑问替代，看到她的那一刻莫名消失不见。
    “......我没有地方可以去。”
    她那无力的声线染上哽咽，嘴唇微微颤抖，眉目间依旧是那副茫然无措的样子。
    白天从修车厂失魂落魄的走出来，她一步一步回到原来的公司大楼，想起杂乱的办公室便又放弃了上去。
    她拖着沉重的双腿一步步走着，不知不觉又回到了和哥哥的一起住的那栋被称为“家”的房子。
    坐在满是灰尘的沙发上，顾清棠发了好久的呆。
    不知道是不是房子太大太空，又很久没人住，顾清棠觉得很冷。
    她躺在沙发上蜷缩成一团依旧被冻得瑟瑟发抖。
    扛不住从内而外的凉意，她终于还是离开了那里。
    哥哥就这么死了......
    哦，差点忘了，她原本也是死了的。
    本来就死了的人，却还要活着见证这一切，这种感觉真的比凌迟还要让她痛苦。
    天空不合时宜的下起暴雨，让本就失去了遮蔽的她措手不及。
    以后要去哪里......
    她以后要怎么办......
    顾清棠在雨中摇摇晃晃的走着，暴雨在空中漫出一场迷雾。
    连来时的脚印统统冲刷不见，更是让她辨不清方向。
    空旷的马路上一辆车驶来，开车的女生远远看她在雨中走着，好心上前想要载她。
    “小姐，这么大雨我送你一程吧，这边是郊区附近也没有避雨的地方。”
    “哦......谢谢。”
    顾清棠浑浑噩噩坐上车，女生看她面色苍白嘴唇也没有血色，问道：“你没事吧，要不要我直接送你回家？”
    “……回家？”
    “嗯，你家住在哪里啊？”
    家在哪里......
    她要回哪里去......
    顾清棠鬼使神差的报了许家大宅的地址。
    车在路上行驶了很久，大雨和朦胧的视线也让顾清棠看不清街景。
    她下车后一动不动看着眼前巨大的闸门也不进去，直到被前来找自己的保镖出声唤醒才回过神。
    许容川抬手抚上她冰凉苍白的脸颊，指尖轻扫过她无神的眼睛，温热的触感让顾清棠一瞬间流出泪来。
    许容川将她轻轻搂在怀里，一下一下摸着她尽湿的长发给予安慰。
    “我没有家了......”
    顾清棠柔弱的身体不住颤抖，滚烫的眼泪夹杂着绝望一齐落下，整个人支离破碎。
    “我没有家了，许容川......该怎么办......”
    “不会。”
    许容川在她耳边柔声说道。
    “这里就是你的家。”
    暴雨猛烈地拍在窗户上，树叶飒飒作响，满室温暖将寒风隔绝在外。
    纵使顾清棠已经觉得自己往后的生命形如冬日枯木，拎不起一丝一毫希望。
    但听到许容川的话，还是对这一份仅有的温存生了些眷恋。
    她像是抓住浮木一般，使劲搂着他的腰，贴他越来越紧密。
    许容川感受到她的用力和不安，也收紧胳膊，将她抱得更紧了些。
    “既然想哭，就好好哭一场。”
    恸哭声在安静的房间响起，许容川一下一下轻拍着她背，下巴蹭着她的头顶，一句话未说却极尽温柔。
    顾清棠哭了很久，疼痛蔓延四肢，身体也摇摇欲坠。
    她哭到失声，嗓子疼的再也发不出声来，意识也随之涣散，就这么靠着许容川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