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风暴雨敲打着落地窗，似有种倾厦的架势，客厅里墙壁灯发出昏黄的光晕，庄星辰靠着皮沙发一角，单手撑着头，睫毛映出一弯漂亮的弧度，他身上搭着灰色绒毯，安静闲适得仿佛一只慵懒的猫。
    嘭！
    庄星辰眼角应声一颤，蓦地睁开眼睛，迷惘地环顾四周，没有任何异象，他单手撑着沙发扶手缓缓直起身，摸起小桌上的手机，点了两下，客厅瞬间黑下来。
    庄星辰不动，他重新靠回沙发椅背，目光如炬地扫视着客厅各个角落，忽然，他的眼角一缩，目标锁定，正是虚空中一对发着幽光的眼睛。
    “下来。”
    无人应答。
    “下来！”庄星辰的音调拔高两度，朝着那两点幽光呵斥道：“你想当孤儿吗？我现在的身体经不起动静，你快点下来！”
    “喵～”
    庄星辰话音一落，那两点幽光的方向继而传来一声娇嗔的猫叫，紧接着就是一声扑通，一串爪子与地板的摩擦声转瞬而来，再打开灯，只见他腿上坐着一只小猫，正瞪着晶亮的眼睛，可怜巴巴地盯着他。
    庄星辰抬头望向刚刚发出幽光的方向，那是原昕新换的吊灯，他眉头一皱，低头捞起小猫，小猫像是知道接下来的说教与审判，它倔强地晃了两下头，奈何最终失败。
    庄星辰抓着“逆子”的脖子，强迫它与自己对视，语气像是审问嫌疑人，“x！你疯了吗，怎么上去的，在家的时候可没这么没规矩，你也不怕电死，说你几句就生气，你回来了……”
    “喵！”
    庄星辰狠狠地剜了x一眼，像极了说服不了自己叛逆孩子的老父亲。
    这时手机震动一声，是原昕。
    庄星辰点开语音。
    “快！抓紧时间，冯秀秀的生死就在我们的手中，早一点发现线索，她还有活命的可能！”原昕的声音几乎被风雨遮掩大半，他把头上的雨衣帽兜一掀，抬手抹了把脸上的雨水，手电光四下扫过，最终停在荒原的东南一角，他的目光混合着潮湿水汽，却不掺杂半丝犹豫，只见他重新戴上帽兜，踩着泥水走过去，厉声道：“韩栋，孟媛跟我来，老步带人继续沿着公路方向搜索！”
    “是！”
    暴雨像是开闸的洪水，一发而不可收拾，凌晨两点，丝毫没有减弱的迹象，漆黑鬼魅的旷野荒原，雨水拍打野草的声音都落在每一位搜寻的警察心上。
    那是生命流逝的声音。
    “那边是什么！”韩栋踩着泥泞不堪的雨水朝着一片芦苇荡奔去，脚下不知被什么绊了一下，整个人瞬间滑了出去，幸好被眼明手快的孟媛拉了一把，才免一难，他朝孟媛露出一丝尴尬的微笑，随即没好气骂道：“谁这么没有公德心，把垃圾袋丢在河边，妈的，抓住他，非拘留他两天不可！”
    孟媛提着强光手电，雨水顺着额前的刘海流下，遮挡住她明亮的眉眼，她飞快的眨动眼睫，把不住往下滴水的头发撸向头顶，颤巍巍道：“大，大，大垃圾袋？！谁会，谁会往这荒无人烟的地方扔垃圾？垃圾？我的天爷！不会是……”
    韩栋看着惊吓过度的孟媛，本来还想再开玩笑的话头也咽了下去，他靠近孟媛，顺势牵起对方的手，边把手电光再次聚在大垃圾袋上，边安慰道：“没事儿，应该是垃圾，这样啊，你在原地待着，我过去看看。”
    孟媛重重点头，随即甩开韩栋的手，脚下像是躲避瘟神般往后退开几步。
    韩栋：“……”
    不远处的原昕闷不吭声，独个远离人群之外，在靠近青江河畔附近搜索，辽海市秋雨密集，青江水位猛涨，这里处理尸体再适合不过。他每靠近青江一步，心里就颤抖一下，一种不好的兆头更是翻涌而来。
    原昕用手电扫射泥泞的河滩，滩涂就像通往冥界的桥梁，也许在几个小时之前，一个叫冯秀秀的女人早已经过。
    “即使有脚印也被冲刷殆尽，一切蛛丝马迹都被掩盖，”原昕拖着湿透的鞋子慢慢靠近滩涂，嗓音沙哑，自言自语道：“凶手的目的何在……”
    “啊——”
    “啊！”
    原昕骤然回头，精锐的目光落在十米开外的地方，他眼角一缩，脚下的动作快于大脑，待他反应过来时，已经站在了韩栋身旁。
    “这……”韩栋正瘫坐在泥水里，颤颤巍巍地望着原昕，“找，找到了。”
    原昕眯起眼睛，他的眼眶紧压瞳孔，偶尔划过的闪电一晃，这让他看起来近乎阴沉的尖锐，半晌，他开口道：“准确来说……是找到了一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