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二去查张三，发现他就是管事处一个不起眼的小管事。
只不过他有个妹妹，在柏氏院子里作洒洗。
如此一来，南栀便想明白了。
她没有想到给出去一次金疮药，竟然为自己换来一个忠心耿耿的张三。
按着张三说的，傍晚时分宋霖果然亲自来了南栀的院子。
他红光满面，仿佛久旱逢甘霖。
他是不好直接进南栀屋子的，便让张三进去把南栀喊了出来。
屋子的门半掩，张三走过去正要叩门，听见里头传来南栀和宋照云的说话声。
他走回去告诉宋霖，“侯爷，少侯爷也在里头，似乎在商议纳妾礼一事。”
闻言，宋霖神色一动。
他抬手拦住张三，自己一个人蹑手蹑脚地靠近过去。
透过半掩的门，木香注意到落在地上的影子，不动声色地为南栀添茶。
南栀端起茶杯饮下一口，突然猛烈地咳嗽起来。
宋照云见状吓了一跳。
“前几日还见你好端端的，怎么今日咳得这么厉害？”一边说，他一边往后挪了半步。
“我…我没事。”南栀用手帕掩住口鼻，耷拉着眉眼，脸上满是疲惫和虚弱，“夫君放心，这次的纳妾礼我一定会用心操办的。”
语罢，她又猛烈地咳嗽起来。
宋照云见状顺嘴说道：“算了，你好好休息，后日的纳妾礼我来打理。”
“夫君，这不合规矩。”南栀仰起面无血色的小脸，看着有些骇人。
“规矩都是人定的，你就别操心好生休息吧。”见她病来如山倒的模样，宋照云难得起了怜悯之心。
见他坚持，南栀也就不推诿了。
“只是如今公爹让表姑娘暂管府中中馈，仪式上若是需要什么，夫君你可要拉得下脸面去和表姑娘商量。”
宋照云闻言心里一咯噔，脸上的笑容有些勉强。
“这…这有什么拉不拉得下脸面。”
她无缘无故怎么说这样的话。
南栀笑了笑，解释道：“从前她是夫君你的表妹，以后她却是公爹的姨娘了。这事放寻常人家里，可太奇怪了。”
原来她说的是这个意思。
宋照云松了口气，随口道：“我与她自小相识，你就别多想了。”
便是这句话，让外头的宋霖听了心里一惊。
南栀不知道宋照云和周漪的关系，他却清楚得很。
南栀向来身体康健，怎么偏偏这几天身体不适。
难不成里头有什么猫腻？
屋子里传出走动的声音，宋霖回神，连忙装作才来的模样。
他神情自若地推开门，恰好和宋照云打了个照面。
“父亲？”
“云儿也在这里，那正好，我有事情和你们说。”
宋霖憋着火，装作若无其事说道：“这次的纳妾礼不用大操大办，家里摆桌酒就成了。”
宋照云正要开口，南栀抢了先。
“公爹，家里也是难得办次酒席。若是侯府的公账上银钱紧张，我…我想办法凑点钱出来……”
“可万不能委屈了表姑娘。”她说完，还故意望向宋照云。
纳妾礼除了周漪，还有个王莺莺。
她为什么只提起周漪，她为什么说完还要看云儿一眼。
种种迹象，都让宋霖不得不多想。
“够了，不过是个姨娘有什么好大操大办的。你前些日子不是丢了钱？剩下那点自己好生放着，别再被人偷了。”宋霖不耐烦道。
闻言，南栀还挺惊讶。
原来他也会说人话。
宋霖说完这话，不动声色地去瞄宋照云的反应。
看的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
怎么看怎么有问题。
宋照云被他盯得心里发毛，却又不好明说。
两父子先后离开，木香一关上门，南栀再也隐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父子变情敌，这出戏可太有意思了。
“少夫人。”外面有人轻叩门扉，是殷二的声音。
他走进来，从衣袖里掏出一个小纸条递给南栀。
“少夫人，我瞧见表姑娘身边的魏婆子鬼鬼祟祟，还把这个纸条丢到了少侯爷书房的窗户上。我觉得奇怪就先把东西拿过来了。”
南栀打开纸条一看，上写：今晚戌时，中秋之地。
这纸条应该是周漪给送宋照云的。
可这中秋之地指的又是什么？
南栀自然猜不透这对狗男女的心思，但她想出一个办法。
只见她按着周漪的笔迹，在另一张纸条上写下：今晚酉时，中秋之地。
“殷二哥，麻烦你把这张纸条放回它该出现的位置。”
这不正是绝佳的机会，好让王莺莺知道她的对手到底是谁。
再说宋照云回了自己的书房，望着窗外那堵高墙，心里也蛮不是滋味。
他的女人，怎么就成他爹的姨娘了。
那天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他斜靠在书桌上，双眼望着窗外的高墙出了神。
突然间，他的视线落在压在窗沿上的一个纸条。
这纸条怎么像是突然出现的？
宋照云心生疑惑，但还是走过去拾起纸条。
纸条上的字迹十分眼熟，上面写着：今晚酉时，中秋之地。
中秋之地？
宋照云猛然想起两年前那个销魂的中秋夜，脸上露出会心一笑。
只是周漪都快成为他爹的姨娘了，他们私底下再见面还合适吗？
不对啊，周漪本来就是他的女人，他们还一起生了个宋咏呢。
说到底宋照云还是色迷心窍，凭着那些乱七八糟的理由，他很快就在心里说服了自己。
这天晚上，他歇在院子里早早熄了灯。临近酉时，他换上护院的衣服，趁着夜色朝宋咏的院子走去。
黑夜里，他没有注意到屋檐上有一双盯着他的眼睛。
宋咏自小就喜欢金灿灿的锦鲤，几年前柏氏大费周章在他院子里挖了块地，硬生生造出个能养鱼的小池塘，并花重金买了块巨大的山石充作假山。
当时花了南栀三千两。
时辰已晚，宋咏的院子静悄悄的。
宋照云就着幽暗的月色，蹑手蹑脚来到假山后，可那里空无一人。
等了足有半个时辰，他终于听见靠近的脚步声。
“漪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