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倒霉孩子......
    照片上乌泱乌泱都是人，左边是大包小裹的2楼，右边是满脸不忿的1楼。
    光看照片都够闹心的。
    勉强安抚了众人，石斌还是惦记着401的情况。
    他想了想，把卷毛叫了过来：“你吃饭的家伙带身上没有？”
    卷毛嘿嘿笑道：“我吃饭使筷子和碗，警察同志。”
    “别贫，防盗门能不能开？”石斌低声问道。
    “那纯看警察同志让不让了。”卷毛面有得色，挑眉道。
    石斌沉着脸，带着卷毛往楼下走。
    黄小驰、汤王子和高个跟在身后。
    高个探头探脑地问：“咱们这是上哪去？要大毛开什么门？”
    “不是我吹，市面上就没有大毛开不了的锁。”
    汤王子一脸崇拜：“这么厉害吗？那银行保险柜能不能开，金库门呢？”
    黄小驰一人给了一个爆栗：“警！察！在这里呢”
    说话间，众人下到了4楼。
    卷毛已经看清楼道里半扇墙上的血渍，他顿住脚步：“警察同志，你要让我做什么违法犯罪的事，我二话没有，这赴汤蹈火的事，您另请高明吧。”
    “少废话，把门打开。”石斌皱眉吸了吸鼻子，这么重的血腥味，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卷毛只得掏出开锁工具，俯下身，捣鼓起401的防盗门锁来。
    汤王子凑过头来，举着只剩下5%电量的手机，给艾晚心拍了一溜10秒的视频。
    “姐，这回真的要没电了，指不定什么时候就断呢。”
    “我留一点，一会拍绑架犯给你看。”
    “碎尸看吗？见过吗？”
    艾晚心看着手机上不停往外弹的消息，无语地将他设成了免打扰。
    她抬起头看着电视上的监控。
    只听“咔哒”一声，401的大门露出了一条缝隙。
    卷毛直起身，仰着下巴做出了一个“请”的手势。
    而后伸手去推门，去发现门不知道被什么抵住了，还有些推不开。
    艾晚心站起身，双目紧紧盯着401门后露出的一片暗红的血色。
    卷毛低头一看，一只青白枯瘦的手落在他的鞋上。
    “啊——卧槽！”他一脚把死人的手踢开，转身想跑，撞在石斌的肚子上被弹了回去。
    401的大门被他撞开，他的大拖鞋踩在湿滑黏腻的玄关地板上，直接粘住了。
    卷毛后脚跟绊在什么东西上，控制不住地向后栽倒。
    石斌想伸手去拉都来不及。
    艾晚心透过门口4人高低错落的头颅，看见了被浓稠血液浸满的玄关。
    这是谁的血......
    当时他们离开的时候，门口是干净的。
    屋里只剩下昏迷的柳念念和那个女孩。
    所以后来房子里又出事了吗？
    监控中四人很快散开。
    高个和汤王子争先恐后地跑到楼道里吐了。
    黄小驰和石斌把满身是血的卷毛拉了起来。
    而后两人把堵在门后的一具女尸抬了出来。
    艾晚心一惊，站起身来将监控放大。
    她仔细辨认了一下，发现女尸是张云深的另一个女朋友。
    艾晚心属实没想到，屋里只剩下她和柳念念，还能出事。
    石斌和黄小驰抽出警棍，两人互相对了个眼神，一前一后摸进了401的大门。
    门后的血迹一直蔓延到客厅，房间里简直一片狼藉。
    地上碎裂的鱼缸，从中折断的电视机柜和倒扣在地面的电视，无一不昭示着这里曾经发生过剧烈的打斗。
    客厅一眼便能看尽，两人一转头，便看见了视频中出现过的那个洗手间。
    在视频中看和在现实中看，完全是两个概念。
    尸体腐臭的气味、冲鼻的血腥味还有那些红、黄、白各种颜色的冲击。
    就是石斌也忍不住涌上一股酸水，差点就地吐出来。
    两人先没有处理尸块，而是搜查了整间屋子，都没有发现有人的身影。
    “老石，屋里没人了。”黄小驰捂着口鼻，瓮声瓮气地说。
    “刚刚的女死者是视频里的人吗？”石斌大脑高速运转，这间房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我没细看。”黄小驰老实地说。
    石斌也没有苛责他，这里环境太乱，还是回去说。
    两人将女尸又抬回了屋里。
    现在没办法处理尸体，只能暂时存放在原地。
    等到雨停了，还得找技侦来勘察一下现场。
    只是尸体这样放着，指定会腐败，到时候气味会很不好闻，还得先和402说一声。
    两人关上401的大门，黄小驰敲响了402的门。
    门内没有人应声，石斌也知道，402如果有人的话，大约把这一切都看在了眼里。
    一般人是指定不敢开门的。
    本来是需要采集402的口供的，但现在也顾不上这个了。
    石斌上前道：“你好，我们是辖区派出所的，现在住在楼上701。”
    “昨天有人告知我们，说401发生了命案，我们才下来查看。”
    “你也不用开门，我就是想说，现在尸体没法处理，原样摆回去了。”
    “很快会发生腐烂的情况，到时候会有一些气味还有液体，你们把自己房门堵好，应该问题不大。”
    402的一家人堵在门后，死死捂着嘴巴不敢出声。
    这叫什么事，这叫什么事啊？！
    石斌说完，也不耽搁，带着四人回到了701。
    艾晚心在监控前看着他们空手出来，奇道：“柳念念呢？”
    401主卧的大幅挂画被从内推开，浑身发抖的柳念念从墙上的大保险柜里爬了出来。
    “我不能死......我不要死......”
    ——————————
    继停电之后，自来水和天然气陆续也断了。
    大家只能拿着各种工具接雨水度日，恐慌的情绪一日胜过一日。
    石斌和黄小驰挑选了几个身强体壮的年轻人，担当起治安员的角色。
    他们每天会在a栋和b栋之间巡逻，尽量解决居民遇到的困难。
    口粮没有进项，纯是出项，艾晚心给他们的那几箱压缩饼干和米面，很快就见了底。
    可是他们谁也不知道这场洪水什么时候能结束，不知道救援什么时候会到来。
    再加上屋子里住了太多的人，每个人心里都充满了恐惧和愤怒。
    特别是邱飞。
    他是最先拿到压缩饼干，也是最先住进701的那批人。
    每天深夜，饿得腹中火烧火燎的时候，他对石斌的怨恨就多一分。
    他不止一次地想，如果那时候他们三个人出去时，他不开门，或者干脆他们三个当时被歹徒杀了......
    这雨显然是不会停了，得想办法再弄些吃的。
    房间里仅有的家具早就被拆掉当柴火堆在墙角。
    客厅和房间地上躺满了人，打呼噜的，磨牙的，说梦话的，大夜里比菜市场还热闹。
    邱飞心里装了事，翻来覆去没睡好，第二天一早就把汤王子拉到角落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