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毛还维持着双手向前推的姿势。
    石斌大怒，冲上前一棍子抽在他肩上，卷毛大叫一声跌倒在地。
    外头天已经黑了，2层的感应灯只能照亮一小片水面，根本看不见落水人的身影。
    石斌揪起卷毛喝问道：“你把谁推下去了？”
    卷毛抱着肩膀哀叫，连连摇头：“不是我推的，是她自己跳下去的，我想拉都拉不住啊！”
    石斌把他一把推到墙角，跑回2楼楼道，打开消火栓的玻璃，将消防水带抱了出来。
    水带标准长度是25米，石斌将水带一端系在平台扶手的栏杆上，一端系在自己的腰上，而后憋着一口气，一猛子扎进浑浊的水里。
    他也没时间顾虑卷毛会不会解开水带，没时间顾虑自己会不会淹死，只想着赶快救人。
    可是这是洪水，水下根本无法视物。
    他沿着楼梯扶手往下摸，都摸到了1层楼道，也没有摸到人。
    肺像快要炸开一样，石斌没有办法，只能扯着水带浮了上来。
    他探出水面，抹了把脸，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卷毛一脸焦急地蹲在地上问道：“人呢？”
    石斌没好气地说：“别啰嗦。”
    他心里也有些奇怪，人落水照理说是会挣扎的，可是他听见落水声后，马上就到了事发现场。
    却完全没有看见人挣扎的动静。
    要是被打晕了落水，那也应该沉在这一段楼梯上，怎么就是摸不着呢？
    石斌不死心，略微休息了一会，又憋了口气往下沉。
    洪水中根本睁不开眼睛，他强迫自己睁开，也只能看见一片黑暗。
    就这么来回找了三趟，石斌精疲力尽，被卷毛连拖带拽地拉了上来。
    卷毛都快急哭了：“哥，我发誓，我真的没有推她，真是她自己跳下去的。”
    石斌摇着头说不出话来，他也不敢现在就激怒卷毛。
    自己现在没有战斗力，万一卷毛想杀人灭口，自己毫无还手之力。
    在地上瘫了足足五分钟，石斌才勉强撑着墙爬起来，他哆嗦着手解开水带，说：“走，跟我回去。”
    卷毛只是小偷小摸，要他杀人可真没那个胆子。
    更何况对方是警察，他觉得冤枉极了，但也不敢说什么，扶着石斌慢慢往楼上走。
    石斌在2楼看见了一本本子散在地上，他让卷毛捡了起来，看着其中每家每户的人员名单，眉心慢慢拧起。
    等到2楼的感应灯灭了很久不再亮，已经被冻到麻木的苏欢怡，才从楼外的大门门檐上翻了进来。
    原来她刚刚问完2楼准备离开，忽然从楼上冲下来一个人，和她撞在了一起。
    苏欢怡狠狠打了他一巴掌，正准备走，就听见楼上人喊，警察，别动！
    苏欢怡刚刚算过汤王子被救的时间和老王手机报警的时间。
    最有可能救汤王子的应该就是和他们打过照面的那两个警察了。
    汤王子肯定把她的身份跟警察交过底，这要是撞上了，保不准就会被抓住。
    苏欢怡不打算冒险，她转身两步下楼就跳进了水里。
    桉城是水城，她自小水性好，憋气的时间比常人要久。
    只是她在楼梯下等了一会，没想到那个警察会下水来找她！
    苏欢怡摸到了一楼楼道的窗户，恰好窗户没关，她身型小巧，很轻易地就钻了出去。
    外边的水流很急，苏欢怡死死扒着水管才没被冲走。
    她顺着水管浮出水面，攀上了大门的门檐，这才有一丝喘息的机会。
    苏欢怡确认楼梯上没有声音，才拖着冻僵的身体回到401。
    马文打开门看见她狼狈的模样，不禁笑道：“这是闹哪出啊？”
    苏欢怡心情很差，她撞开马文，冲进了浴室。
    等到洗了热水澡出来，身上的寒意才算略微消散。
    熊大通看着她问道：“怎么回事？”
    苏欢怡吐出一口浊气：“碰到警察了。”
    柳念念和岳筝互相对视了一眼，互相看见了对方眼里的希望。
    楼里有警察，那她们说不定有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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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卷毛扶着石斌回到701的时候，房间里正吵得不可开交。
    汤王子打开门，看见石斌回来，先是一喜，旋即看见他浑身污水的狼狈模样，奇道：“哥你掉水里了？”
    石斌摇摇头，抬眼一看，客厅里坐满了人，邱飞面红耳赤喘着粗气，显然刚才气得不轻。
    新来的带孩子的夫妻俩把着单人沙发，隐隐和邱飞成对峙之势。
    石斌去洗手间先冲了冲眼睛，酸涩感这才稍微减退。
    又洗了把脸，囫囵把脑袋上的泥水冲掉，他这点头发可再经不起折腾了。
    他拿了条毛巾擦脸，走到卫生间的门口站定，沉声问：“这是在干什么？”
    高个背身给他看被拷住的双手，讨好笑道：“哥，你先给我松开成不？”
    石斌瞥了他一眼，对黄小驰扬了扬下巴，黄小驰便上前给高个解开手铐。
    邱飞先打破了沉默：“警察同志，你要让人住进来，我也没话说。”
    “只是他们根本不服从管理，自己的物资不肯交出来统一分配，还说要住主卧，再怎么说，也有个先来后到吧？”
    a栋抱孩子的女人不甘示弱：“我们有什么物资？就抢出几罐孩子的奶粉，你还要跟个2岁小孩抢吃的吗？要不要脸啊。”
    邱飞怒道：“我媳妇儿还怀孕了呢，那你们也别和孕妇抢吃的。”
    石斌喝道：“都别吵！除了小孩的奶粉，其他物资拿出来统一分配。”
    “孕妇和女人孩子住主卧，大爷和汤王子住次卧，其他人在客厅打地铺，就这么决定了。”
    “你们叫我们住进来的时候，可没说物资要统一分配，你这不是明抢吗？”抱孩子的女人不服气地说。
    他们除了小孩的奶粉，还抢出了一袋大米，要是拿出去分了，岂不是吃大亏？
    这也是因为她不知道这户人家里头有些什么物资，要是知道他们不仅有米面油，还有压缩饼干，肯定忙不迭就同意石斌的方案了。
    “而且分配物资谁来分配？谁能保证没有私心，大家都分得一样？”她翻了个白眼忿忿地说。
    邱飞呵了一声，她不想分那正好。
    “那行，咱们各人用各人的物资，说好了可就不能反悔啊。”
    女人又有些迟疑，他这么爽快，难道他们物资挺多的？
    石斌深吸一口气：“我说都别吵你们是没听见吗？”
    “现在是紧急状态，一切都由政府统一管理，我们不会让任何一个人吃亏，如果没有这种信任，大家都熬不过这场灾难。”
    女人嗤笑道：“这个时候代表政府跳出来了啊，我们交了那么多税，这市政排水怎么搞成这副鬼样子？”
    “枫城本来雨就不多，突然下这么大的雨，一时排不出去也是很正常的吧。”黄小驰反驳道。
    “敢情是没把你家淹了，搁这说风凉话呢，我就问你，我们家挨淹的损失国家到底赔不赔！”
    “是啊，总不能就让我们自认倒霉吧？”邱飞附和道。
    黄小驰气得脑壳疼，这两人这时候又站在同一战线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