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晚心打开大门，裴骏霖一脸人畜无害的笑容：“宝贝，我好饿啊，有吃的吗？”
    他边说边进屋，殷晏寒随后进来，熟门熟路地拐进客卫把手洗了。
    艾晚心取了一些当时在清河大集买的饼、油条、包子、豆浆、馄饨摆在桌上。
    她也不问两人把张云深怎样了，现在社会秩序还未崩坏，他们两个文明人总不能杀人吧，打一顿差不多了。
    而且她也不想让张云深现在就死。
    前世张云深只是一个普通人，如果没有她，根本不可能从丧尸密度极高的城市杀出重围。
    艾晚心现在不杀张云深，就是想让他也尝尝被丧尸生吞活剥的滋味。
    裴骏霖也洗了手出来，艾晚心问道：“你妹妹吃饭了吗？”
    “我一会给她带点回去。”
    他徒手捏起一根油条：“宝贝，事情好像真的像你说的一样发展了，之后你有什么打算吗？”
    “先顶过这个月，后续我有安排。”现在给他们说哨兵向导的事情还为时过早，等撑过变异期，一切自有分晓。
    “好哦宝贝，那都听你的。”裴骏霖从善如流地说。
    艾晚心转对殷晏寒道：“寒哥，小区里也涨水了，市区肯定更深，医院那边怎么样？”
    “目前都安全，医院里有自己的仓库和发电机。”殷晏寒简单地说。
    吃完早餐，艾晚心收起客厅的家具，殷晏寒陪她练了一会散打。
    裴骏霖给裴沫沫拿了些吃的，就回来乖巧地在厨房煮饭。
    他一边哼着歌，一边将煮熟的米饭一锅一锅装在透明的整理箱里。
    以后能源会非常稀缺，趁着现在没有水、电、燃气都还顺畅，自然能多做一些是一些，这些都是艾晚心吩咐的，他照办就是。
    在他们按部就班为末世忙碌的时候，1层却是另一番景象。
    “别搬了，别搬了，快走！”石斌浸在齐膝深的洪水里，拉着老人枯瘦的腕骨，想把他手里那摞破烂扔掉。
    老头住在b栋101，已经70了，穿着朴素的布衣，屋子里堆满了捡来的破烂，此时被洪水一泡，根本无处下脚。
    石斌本来都把老人家扶到楼梯口了，回身去叫102的功夫，他又颤巍巍地回屋往外搬东西。
    那时水刚到脚踝，等他搬了一摞破烂出来再回屋，水就已经涨到膝盖了。
    别看老人家瘦，力气还不小，石斌费了老大的劲才把他手里的破烂扔掉。
    老头生气地骂道：“我不要你管，家都没了，我这一把老骨头，死了算了。”
    石斌一把将老头背在背上，淌着水和破烂的混合物往外走。
    此时临近秋分，又接连下了几天的大雨，有时夜里还会下冰雹，天气已经很凉了。
    然而石斌微微有些秃顶的脑门上全是豆大的汗珠。
    老头一巴掌拍在他的后脑上：“我儿子都不管我死活，我活着干嘛，你放我下来。”
    石斌脑袋嗡的一声，差点被老头拍晕过去，他停下缓了缓，哑声道：“大爷，算我求你，等雨停了，我把你儿子抓来给你磕头认错，成不成？”
    等他们走到门口，黄小驰也下水来接应，两人一背一扶，总算把老头给送到了楼梯上。
    石斌斜靠在拐角，喘了好一会气才缓过劲来。
    102住的是一对年轻夫妻，手脚麻利得多，从家里打包了两个大包，都是电脑、平板、首饰等贵重物品。
    他们站在1层楼梯的中间，并不想就这样离开自己的房子，说不定水不会继续再涨了呢？
    等石斌喘匀了气，黄小驰忧心忡忡地说：“老石，现在咋办？119电话打不进去。”
    “我们现在困在楼道里，一天两天行，多了不是冻死就是饿死。”
    石斌也想到了这个问题，他撑坐起来问101的大爷和102的小夫妻：“你们楼上认识人吗，有没有能让你们借住的？这水一时半会估计是退不了了。”
    小夫妻对视了一眼，一齐摇了摇头。
    石斌也知道自己多此一问，现在的邻里关系就是住得比较近的陌生人。
    就算有点交情，在这种天灾时候，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恢复正常秩序的情况下，也不可能接纳别人来自己家住。
    他犹豫了一下，厚着脸皮问道：“你们家里有没有厚被子厚衣服，我们估计得在楼道里住一阵子了。”
    其实还有更重要的东西，那就是食物和水，但石斌实在开不了口，毕竟不能拿群众一针一线是刻在他骨子里的。
    夫妻俩低头商量了一会，男人点头道：“有的，要不趁现在水还没漫上来，再拿点东西出来。”
    石斌自然不会拒绝，他和黄小驰一起跟着男人又下了水，就这么一会儿工夫，水已经涨到了腿根了。
    三人加快速度，可惜床上的被褥被子，厨房柜子里的米箱，都叫水泡了。
    最后男人打开衣柜，把放在上层的没有被水泡的衣服搬下来递给石斌和黄小驰，然后让他们先走。
    黄小驰觉得自己还能拿，但还是被石斌拉走了。
    等到出了房门，黄小驰问道：“老石，我们不等他吗？”
    石斌微微摇了摇头，低声说：“一会人出来，不管拿了什么，你不要去碰。”
    黄小驰一愣，点了点头没再说话。
    过了不一会儿，男人出来了，身上拿床单兜了个包裹，他媳妇赶在两位警官之前伸手去拉她老公。
    男人上了台阶，拿眼去觑石斌和黄小驰，见他们站在一旁拧着湿漉漉的裤脚，便把身上的包裹放到之前他和老婆打的两个包中间，才对二人道：
    “两位警官，我的衣服你们应该能穿，先换上吧，这会子可千万不能着凉。”
    “大哥，也能给我一件换换吗？”汤王子刚刚借了男人的手机和家里打电话，结果父母管家司机的手机全打不通，别的电话他也没记住，这下是真被困在这儿了。
    男人很大方地同意了，又顺手拿了条裤子给老头。
    几个男人换衣服，他媳妇儿便往上走了一层避嫌，等到他们换好衣服，女人走了下来说道：“我们这么多人挤在这里也不是办法，不如再往上走走，现在越高越安全。”
    大家都没有异议，石斌和黄小驰拿着衣服包，汤王子扶着老头，女人提了一个包，她男人提了两个包往上走。
    夫妻俩的东西多，他们走走停停，慢慢落后了一层楼。
    男人对妻子轻声说：“一会到5楼，咱们从连廊往a栋去，不和他们在一块。”
    前面的四个人显然身上什么东西都没有，男人刚刚留在后面，抢出了一包没有被水泡的食物。
    然而只是一些零食，几包泡面，塞在厨房橱柜上头的干货和冰箱里的一些青菜、鸡蛋。
    这些东西夫妻俩裹腹都难，更遑论再分出去四份？
    妻子沉默着点点头，大家萍水相逢，自家把御寒的衣物分给他们已经仁至义尽了，没理由让他们再来分食物。
    天灾面前，还是顾好自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