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原本应该在家的周滢出现在这里，我脑子突然就发现出叶琪离开之前说的那句话，她说或许会有别人陪我熬这漫长的一夜，我不知道她当时是抱着怎样的想法说出来的，但确实是有一个人在她走后来到了这个值班室。
    “你怎么找到这来的？”将白大褂挂在门后，我走到周滢跟前，很是疑惑的开口问道，我不记得我跟她讲过我在哪个医院，更没跟她说过值班室在哪里啊。
    周滢扭头看向我，但并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反而对我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显然是被剧情吸引了，我没办法，只好坐在她身后的床上陪她一起看。
    电影的情节很是引人入胜，但此时的我根本无心观看，心里想的只有一件事，那就是周滢到底是心血来潮过来待一会儿，还是说就是要在这过夜，如果是前者当然没什么问题，如果她想在这里睡觉的话就难搞了，先不谈值班室的环境怎么样，单是晚上一个接一个的电话就有她受的。
    周滢终于看完了这一段，按下了暂停键，然后站起身在值班室里来回走了起来，似乎在仔细观察这个小小的空间
    “赵羽川，你们值班室挺好啊，冰箱、微波炉、空调、甚至还有空气净化器。”她边走边说，语气中透露出一丝惊讶和满意。
    我没有搭周滢的茬，而是自顾自的掏出一根烟点了起来，她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
    “你是不是很好奇我为啥出现在这里？”周滢又重新坐了下来，见我点点头，便继续说道：“你不是说你今晚上要在医院值班嘛，那晚饭我就是一个人在外面吃的，吃完饭想溜达溜达，一不注意就走到这里来了。”
    “你是得有多不注意才能坐电梯到7楼，然后还进到这处于犄角旮旯的值班室，最后精准无误的坐在我的椅子上啊？”我很是不屑的说道，周滢的话明显就是在胡扯。
    “好啦，就是我一个人在家很无聊嘛，就问了晓煜姐你们科室的位置，找上来之后又跟护士站的护士打听了值班室在哪，哪成想你人不在这里，我就只好一边看电影一边等你回来了。”周滢晃荡着自己的腿解释道，然后又突然抬起头，“怎么样，看到我是不是特别惊喜特别开心？”
    看着周滢略显期待的表情，我有些无奈的笑了笑，说道：“你可消消气儿吧，哪有什么惊喜，惊吓还差不多，我从急诊科回来看见门开了还以为是进贼了呢，叩诊锤都攥手里了。”
    周滢并不满意我的回答，伸出手捶在了我的腿上，“你怎么这么讨厌啊，不欢天喜地的欢迎我就罢了，还说我是贼。”
    “确实不应该说你是贼。”揉了揉腿，我装模作样的点了点头，“这屋子里有一个算一个，哪有值钱的东西啊，我估计就算全部拿走，涉案金额都达不到立案标准，你想踩缝纫机都没机会。”
    \"你才想踩缝纫机。\"周滢作势又要打我，但手却在空中停住了，转而狠狠的捏住了我的脸。“说，见到我开不开心。”
    “你快撒开。”我呲牙咧嘴道。
    周滢却丝毫不以为意，反而更加得意地笑了起来，“你不说我就不撒。”
    看着周滢那挑衅的眼神，我决定还以颜色，当即也伸出一只手捏在了她的脸上，“不讲理是吧？行，来来来，看谁弄得过谁。”
    “赵羽川，你打女人，你不要脸？”周滢的声音中带着几分娇嗔和不甘。
    “我脸都要让你捏没了你还说我不要脸，你快松手”我边说着，边试图挣脱她的双手。
    就在我们两人僵持不下的时候，电话铃声突然响了起来。那声音在安静的空气中显得格外刺耳，周滢和我都愣了一下，我俩对视了一眼，然后我松开了手，周滢却根本没有松手的意思。
    “我要接电话。”我尽量心平气和的说道。
    “你接呗，我又没拦着你。”周滢虽然这么说，但手却没有松开的意思。
    电话还在不停地响，见周滢实在没有撒手的打算，我也只好作罢，拿起听筒接了起来。
    “羽川，病人来了。”云姐在电话那边说道。
    “行，知道了，我这就出来。”挂断电话，我看向周滢，说道：“外面来病人了，您行行好松手呗。”
    周滢虽然平时有些调皮捣蛋，但在关键时刻她还是很分得清主次的。听到有病人来了，她只是略有不甘的看了我一眼，然后松开了手，很是大度的说道：“去吧，你干活去吧。”
    ……
    “病人在12床，家属我让去办公室等你了。”云姐坐在护士站对我说道。
    “ok。”
    来到办公室，病人家属立马就迎了上来，“医生，他们跟我说要明天才能拿片子。”
    我点点头，在一台开着的电脑前坐下，说道：“做完之后电脑上就会有，你先坐，我看看片子。”
    从系统里找到老爷子的片子，我开始浏览起来。
    ……
    “嗯，ct上看就是蛛网膜下腔出血，跟你之前做的核磁比差不多，应该是没有新增，cta需要重建，但是从平面上看确实有可能是动脉瘤。”
    “啊？那是不是需要做手术啊。”病人家属有些急切的问道。
    “手术肯定是需要做的，因为动脉瘤这个东西吧，不破就还好，一旦破裂出血了，那就是灾难性的，你父亲还比较幸运，现在意识还算清楚，但是如果不管，就让他继续出血的话，那肯定是不行的。”
    我从旁边找来一张白纸，边画边给家属讲解起来，“脑子里的动脉瘤现在常规有两种治疗方案，一种是开颅，我们找到动脉瘤的位置，然后用一个夹子给它夹起来，另一种呢就是介入，微创的治疗方法，从大腿上的动脉直接伸一根导丝进去，用导丝给动脉瘤的瘤体填充起来，这样血就流不进去了，也能解决问题。”
    “两种有什么不同吗？”
    “开颅肯定创伤大一点，术后会有感染，再出血等并发症，介入没什么创伤，但是一来比较贵，二来呢可能他的血管条件不允许做介入，因为现在重建的结果还没出来，具体是怎样也不知道，我现在只是跟你说有这两种方案，具体选哪种你可以再考虑考虑，跟家里人再商量商量好吧。”
    “他今天晚上不用做手术吗？”家属疑惑道。
    “暂时没有再出血的倾向，可以观察一个晚上，今天晚上也会给他用一些止血的药物，所以你也不用特别担心，有问题我们肯定是会处理的。”
    听见我这么说，家属才松了口气，他点点头继续说道：“好的，那我就跟家里人商量一下，您推荐哪一种治疗方案呢？”
    “具体情况具体分析，每个人的血管情况都不一样，不管你们选哪种，我们医生肯定都会尽全力治疗患者的。没别的问题了吧？”
    “没有了。”
    “那好，有一些基本的情况要问一下你，老爷子之前有没有高血压，糖尿病之类的疾病啊？……”
    ……
    填写完入院记录和首程，又打印了一份病危通知书出来，给家属签完字之后，我就让他回病床边等着了，而我则是再一次回到了护士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