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之后，齐砚长长叹了一口气道：“我要是说我不想，你会相信吗？”
    不想？
    齐砚看了我一眼，轻笑道：“其实我对皇位没什么欲望，我只求海晏河清，国泰民安。”
    “只要谁上位是对老百姓好的，我觉得都可以，并不一定要我自己上位。”
    既然不想上位，那这么多年跟太子殿下斗得死去活来的？是图啥呀？
    齐砚看出了我的疑虑，笑道：“其实在父皇眼中，我就是用来历练太子的，有我这么一个竞争对手，能让太子尽快的成长起来。”
    “大齐一向嫡庶分明，父皇更看重嫡子上位。”
    “不管是立嫡还是立长，这个皇位都不可能到我这里的。”
    齐砚这话，我可不完全认同。
    这启元帝更大的担心应该是齐砚在朝中的威望比他这个皇帝还盛吧。
    自古帝王之心不可揣测呀。
    启元帝也正值壮年，怎么可能容许有人的声望能威胁到他？
    哪怕是自己的儿子也不行，这就是君王的霸道之处。
    所以，他哪怕知道太子不堪大用，但是也不会废除。
    因为有这么一个扶不上墙的太子，才能对比出他这个皇帝的能干之处呀。
    当然，以上是我自己目光短浅的拙见。
    我承认，我对启元帝是有点偏见的。
    ＊
    今晚的夜格外的黯淡无光，跟我此刻的心情一样。
    “齐砚，如果太子一直德不配位，一直成长不起来呢？你真的放心把大齐交到这种人手上吗？”
    齐砚微愣，随即笑道：“即使太子登不了基，父皇又不是只剩下我一个皇子了，还有其他皇子可以继位的。”
    我并不觉得目前朝中有谁能比齐砚更适合当储君的。
    其他皇子未成年的就不说了，成年的这些也没有齐砚老谋深算。
    齐砚是最适合当储君的，但是奈何这厮目前看来好像还是一副旁观者的心态。
    “齐砚，我们这些武将，为国捐躯，死不足惜，但是，我可不想我是为一个昏君去打天下，那这样我都死不瞑目了。”
    齐砚眉眼发亮的看着我，似笑非笑道：“所以，你是可以为我去死了？”
    这……
    这么说好像也没毛病。
    如果他登基了，我会心甘情愿为他效命吗？
    我心里的答案好像是可以的。
    但是，齐砚这个得意的笑是怎么回事？
    我冷哼一声：“你想得倒是美呀。”
    懒得理他了，我打算再找个僻静的地方清静清静。
    ……
    突然，假山后面传来一道女声：“你放开我……”
    听这脚步声，有两人，正朝着我跟齐砚目前的方向走来。
    说时迟那时快，齐砚快速的把我拉到假山旁边的一道缝隙中躲藏了起来。
    我跟齐砚眼神交汇了一会，皆是默契的听着外面的动静。
    “王天风，你放开我……”
    不是吧，居然是王天风，我顿时倍感无语，那么另一人铁定就是秦楚楚了。
    王天风来长安城之后，认识的达官显贵，并且还是女的。
    据我所知，目前也只有秦楚楚一人了。
    果然，下一秒王天风的话确定了我的猜测。
    “秦楚楚，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了，我不认识你，请你不要再纠缠我了。”
    秦楚楚委屈的声音响起：“我不信，你即使装的再像，我也不信。”
    王天风冷硬的声音再次响起：“信不信由你，还有，我已经成亲了，我对湘湘那是一往情深，死心塌地，请你注意一下你的行为举止会不会对湘湘造成伤害。”
    好你个王天风，居然拉我出来当挡箭牌。
    你自己的桃花债，居然让我还。
    突然，我感受到视线上方一道冷冽的目光。
    我看着齐砚突然变冷的眼神，一下子心里凉凉的。
    我对着齐砚假笑着，齐砚冷冷地瞥了我一眼，便不再看我。
    神经病，又莫名其妙生气，这人狗脾气还是一如既往的臭。
    不过话说回来，王天风跟秦楚楚难道是旧相识吗？
    看来王天风瞒着我的事情很多呀。
    秦楚楚哽咽道：“毅哥哥……”
    ……
    唉，又是一段孽缘啊。
    听着外面的脚步声渐渐消失，我顿时有点为秦楚楚难过。
    她跟王天风，这辈子估计是不可能的。
    王天风看着虽然吊儿郎当，但是他后面要干的事情，可是要杀头的事情，秦楚楚注定跟王天风有缘无分了。
    唉……
    “顾将军的夫君魅力可真大呀。”
    瞧瞧，这阴阳怪气的语调，齐砚这狗脾气阴晴不定已经是常态了。
    不过，在外我还是王天风的妻子呢，我只能硬着头皮说王天风的好话：“这可能是我夫君天生的魅力，我没办法呀。”
    齐砚可能没想到我会这样说，眼眸更加冷了：“也是，否则他也不会把顾将军迷得是非不分了。”
    话音刚落，齐砚便扬长而去。
    什么鬼啊？
    我什么时候是非不分了呀？
    这个齐砚，真是乱扣我罪名。
    不过，现在更重要的事情，应该是跟王天风算账。
    他跟秦楚楚原来早就认识了呀？也难怪秦楚楚之前对他那个花痴的样子。
    看来，今天晚上回去得好好审一审他了。
    *
    皇后寝宫内。
    晚宴过后，我就被传召过来了。
    不用问也知道，皇后找我，肯定是因为王相如那事。
    看着主座上一脸慈祥的皇后娘娘，让我一时间有些愣神。
    皇后娘娘和纯妃娘娘的相处模式，是我见过最和谐的正室和侧室之间的相处了。
    她们两个虽然共事一夫，但是从来没争风吃醋，两个都是一样看得开的奇女子呀。
    不得不说，启元帝还真是好福气啊，有了这两位这么好的贤内助。
    有些人，天生就运气好，能得到命运的眷顾，多少人为了他可以抛头颅，洒热血的。
    皇后娘娘一脸柔和的看着我，柔声道：“湘湘，国舅爷的事情你知道多少？”
    这……
    我该怎么回答呢？
    看我不出声，皇后娘娘继续道：“本宫那弟弟是什么德行，本宫很是清楚，你不必替他遮掩。”
    其实我倒是不担心皇后娘娘会徇私，王家一家子的人，就属皇后娘娘一个正常人了。
    我们的太子殿下怎么没有遗传皇后娘娘的半点好呢？
    要是太子殿下能有皇后娘娘一半的蕙质兰心，我也不用这么头疼了。
    “娘娘，目前这个案子廷尉府已经接手了。”
    皇后娘娘一听，立马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道：“刘毓是个好官，交给他办理，本宫还是比较放心的。”
    她顿了顿，便又继续道：“这几日，太子可有为难你，如果他有为难你，你大可跟本宫说。”
    皇后娘娘看来还是很了解她的儿子什么德行呀。
    太子殿下今晚还找我呢，不过这个事情，我还是不说了，免得破坏他们母子之间的关系。
    我对着皇后娘娘轻笑道：“没有呢，太子殿下是个拎得清的，怎么会为难我呢。”
    皇后娘娘长叹了一口气：“太子是本宫的儿子，本宫还是清楚的，如果他要徇私，本宫是不会答应的，和县的百姓不能枉死，王家理应为这件事情负责。”
    这么深明大义的皇后娘娘哪里找呀？启元帝真是好福气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