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晨曦的话，霍祁铭的脸色逐渐凝重。他明白，她这么做无非是为了让他免受可能的威胁与困扰。可是，这样一来，他们有可能一年都见不上一面。
“我明白。但是，我们要是分开这么久……”霍祁铭看着晨曦的眼神里填满了不舍。
晨曦直视着他的眼睛，心底涌上一股暖意。她微微一笑，轻轻握了握他的手，“这次因为售后的事，总部管理层产生了不小的分歧。所以我猜，大老板着急让我回去主要是为了给大家降温。”
霍祁铭沉默了片刻，“那，mbo的事呢？”
“进展比预期的要慢，不过总的来说还算顺利。莫言楷之前给我介绍了一个处理这方面问题的律师，能力不错。”
“叫什么？”
“梁博康。”晨曦说。
“brian？”
“你认识？”
“嗯，霍祁彦的朋友。”
“是吗？这么巧？”
“我记得他是做pe、vc（风投和私募）的？”
“对。”晨曦点头。
两人不紧不慢地走了一段路后，身旁人突然嘀咕道：“这莫言楷本事倒不小。”
“什么？”晨曦没听清地凑过去。
“没什么。”
晨曦紧贴过去，整张脸凑到他眼前笑嘻嘻地问：“我好像听到了莫什么？”
眼看蒙不过去，霍祁铭索性停了下来，“我说这莫言楷本事倒不小。”
“哈？”晨曦被他说的一愣。
见她这样，霍祁铭不爽地说：“这个梁博康平时傲得狠，一般案子根本瞧不上。”说着停顿了一下，把后面的话咽了回去。想了想，才说：“他和莫言楷的交情肯定不一般。”虽然知道她和莫言楷是同母异父的关系，但只要一想到对方的那张脸，心底就总会升起一丝不快。
晨曦没接他的话，反而说道：“其实按照最初的计划，明年一月底前应该可以完成大部分股权的收购。不过，梁博康在研究了天景的架构之后提议，让我们直接放弃国内公司的mbo，继而把目标转向整个集团。”
霍祁铭闻言，倒也不惊讶。毕竟，当初霍祁兰在和晨曦达成合作后，就同他和霍祁彦探讨过这个问题。他们也同后者一样，一致认为这样的方案更具前瞻性。
毕竟，天景是一家极具规模的跨国公司，其总部设在欧洲。一般情况下，欧美国家的上市公司经过mbo后，管理层会拥有近100%的股权，实现私人的绝对控股，上市公司也会因此转为非上市公司。而在中国，管理层则大多收购上市公司10%到30%左右的股权，处于相对控股地位，上市公司也未必会转为非上市公司。因此，从利益和长远角度而言，梁博康的方案的确更具优势。
“所以……”霍祁铭思索着说：“你们打算实现私人控股，然后转为非上市公司？”
“是的。”晨曦直言不讳，“从这次的售后风波看来，总部管理层的分歧日趋紧张。如果再这样下去，对集团整体的运作势必会产生很大的影响。尤其近几年，在很多重大议题上，管理层内部矛盾不断。所以大老板的意思是，希望借此机会彻底实现绝对控股。”
在大众的思维里，上市公司转为非上市公司是一家企业衰败的证明。
但事实却恰恰相反。
私有化（即上市公司转为非上市公司）的前提，往往针对的是那些前景良好的公司。通常是控股股东认为当前公司的股价被明显低估，所以在股价处于低位时大量买回，有利可图。
私有化是上市公司控股股东把小股东里手里的股份全部（或绝大部分）买回来，扩大现有份额，最终使股东数量减少，股份分散度降低，不能再满足流通性的要求，从而实现退市。
控股股东可以借由私有化增强对公司的掌控力，并且降低投资和监管机构对其的制约，从而不再有上市时的强制性信息披露要求，进而节约更多的信息维护成本。
所以，主动私有化的公司，同被迫退市的公司是完全不同的两个概念。
霍祁铭认真地听完，对晨曦的话表示认可。
晨曦说：“按照天景目前在全球市场的占比，早已过了需要利用快速融资来争夺市场份额的时期。企业如果想要继续稳步发展，最重要的就是保有稳定且充足的现金流。”
“可是，这样的事完全没必要由你亲自去……”
晨曦知道霍祁铭的意思，他想说这种类似汇报演说的事，完全可以找一个副总代为执行。
“其实……我有一点自己的私心。”晨曦说着，重新向前迈开脚步，“经过我这段时间对川羽管理体系的了解。我发现，川羽在管理方面存在着许多的漏洞。慕胤川是个不错的生意人，但在管理制度的制定上缺少专业性。所以，我想通过这次的mbo，深度了解天景这么多年来在管理制度方面的经验。你也知道，我们大老板这人最讲究利益互换，不是他感兴趣的东西，纵是千金也不换。”
霍祁铭知道，她是在变相的说服自己。而他最喜欢的，就是看着她野心勃勃的同自己谈论这些事情的样子。那模样，着实叫人挪不开眼。
“那个brian（梁博康）也会和你一起过去？”
“我和莫言楷先过去，之后他再过来同我们汇合。”·
“……”
“怎么了？”见霍祁铭突然不说话，晨曦拉拽了下他的手。
霍祁铭撅嘴道：“昂昂这下开心了。”
“啊？”晨曦盯着他的侧脸不解地问：“这和昂昂有……”
“爸爸妈妈都回去了，一家三口，其乐融融……”
晨曦扑哧一下笑了出来，“吃醋啦？”她调侃道。
霍祁铭转过脸来斜睨她，嘴硬地说：“没有。”
“哦，是吗？”晨曦踮起脚尖，伸手捏住他的下巴，迫使他看着自己的眼睛：“昂昂去瑞士之前，我就已经把我和莫言楷的事告诉他了。”
这下轮到霍祁铭惊讶了，“那他怎么说？”
“昂昂？”晨曦愣了一下，然后笑了，“小孩子很聪明的，他说他早就知道了。”
“知道了？怎么知道的？”
面对霍祁铭的追问，晨曦耸了耸肩，手一摊道：“这你就要问去他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