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5章 寻常玩意儿
作者:我的猫叫花呗   坠入爱河后,贵妃却说都是骗人的最新章节     
    携芳阁闭门的第五日,惠妃解禁。
    门外依旧是小宫女们嘈杂刺耳的声音,力求声音大到穿透宫门,将话音传进携芳阁中,
    “惠妃娘娘今日出宫,脱簪请罪于殿前,听说不出一刻钟就被白公公请进乾正宫了!”
    “这有什么惊讶,惠妃娘娘盛宠数年,岂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轻易比较的?”
    “不说惠妃娘娘,近几日后宫哪处不风光,嫣芳仪,陶微仪晋位为充仪,兰昭殿那位无嗣,不也晋位到了充媛?”
    “是啊,到底谁才是新妃之首,这不,立马就显出真形了。”
    长鱼姣坐在檐下的秋千上,平静的听着宫门外传进的种种讽刺声。
    最初两日携芳阁倒还清静,众人观望着皇上的态度。
    究竟是一时之气还是真冷下了心。
    待得第三日,和携芳阁不对付的兰昭殿那位无端端越级晋封为充媛,众人才彻底放下心。
    确认了携芳阁的珍姬,失宠了。
    有过节没过节的都想到携芳阁耀武扬威耍个威风,不料到了携芳阁外,却看见了层层守卫。
    领头的侍卫长沉声回应,
    “皇上特命,珍姬静养期间,任何人不得出入。”
    这旨意初初听来让人快意,得意于风光一时的珍姬到底是失宠而被幽禁。
    可真到了跟前,一众人又面面相觑。
    任何人不得出入。
    岂非她们也看不见笑话了?
    讷顺容皱着眉,清高的世家女从袖口掏出了沉甸甸的荷包想要塞进侍卫长手中,得到的却是长剑横斜于胸前,
    “小主请不要为难我等。”
    玉充仪也在一旁冷眼看着。
    这变相的幽禁既是罚,却又是护。
    起码她们谁也见不到里头人失魂落魄的狼狈模样。
    倒是无形中给失宠落败的珍姬留了脸面。
    平日里总是自持才女孤高的莲婕妤款步而来,轻笑着吩咐宫人给负责延春宫洒扫的宫女每人塞了个荷包,
    “皇上有令我等自不会如某些人一般,大逆不道,违君心意。”
    可奚落人也并非要她们当面才可,给延春宫中洒扫的宫人一些好处,叫她们放开声的把话传进携芳阁,可不算违逆。
    这几日芝麻大点的事儿也要被携芳阁外的宫女们尖着嗓子传进携芳阁,只是今日传进的话分外刺耳。
    一个惠妃,一个郁充媛。
    长鱼姣觉得有几分好笑,都是她的仇人呢。
    倚在秋千上缓缓闭了眼,双手轻轻拍打在膝上,哼着小满从未听过的曲调。
    本在秋千上爬满的漂亮凌霄花已经被扯落,狼狈的跌在秋千架下,秋千上的人却好似一阵云烟一般,风再大些,就会彻底消散。
    “奴才给小主送膳食来了。”
    携芳阁如今可出入的人只有御膳房的小公公。
    宫中捧高踩低才是常态,前几日来的小太监,没有一人如今日这般恭谨守规矩的。
    长鱼姣觉得这道声音很有几分耳熟,缓缓睁开眼,只是稍稍偏头,就对上了一张极为白皙的俊秀面容。
    不算漂亮的眼睛,眼皮很薄,眼尾下垂着,瞧上去丧气极了。
    可这双眼睛看向她时,总是亮晶晶的。
    像是她的信徒。
    “是你啊,宋鹤听。”
    鹤听的眼睛微微睁了睁,露出几分欣喜,藏在压抑不住的唇角。
    搭在臂弯的食盒被送到长鱼姣眼前,长鱼姣甚至看见鹤听紧张的吞咽口水的动作,
    “小主还记得奴才。”
    长鱼姣微微偏头,琥珀色的眼睛透着清冷冷的笑意。
    “你的名字很好听。”
    鹤听闻言唇角的笑意更深的几分,彻底压抑不住的扬起唇。
    小心的从袖中掏出一个巴掌大小的油纸包,窘迫却小心翼翼的递上前,
    “小,小主,奴才听说小主喜欢吃青梅脯。”
    长鱼姣有些愣神,看着鹤听急切却很是细致的打开掌心小小的油纸包。
    露出里头品相不算好的青梅脯。
    花尽月银求来这点青梅脯时,鹤听心中是欢喜的。
    自听说携芳阁珍姬抱恙,名为静养,实为幽禁的消息后,鹤听便慌了神,几番纠结下,他第一次主动求了惠妃。
    他告诉惠妃,他受够了内务府的冷寂,他想要荣华富贵,想要步步高升。
    他愿意为惠妃做马前卒。
    愿意在圣意不明朗时,借送膳之机,谋害珍姬。
    他没有办法,他想不出更好的办法。
    他只能去求他最仇恨的人,求她给他一个机会,一个,能够看看珍小主的机会。
    可眼下,日光清清照在珍小主身上,美得不可方物的玉人之前,这一包青梅脯就显得格外丑陋。
    像他这个人一般。
    低贱。
    丑陋。
    鹤听忽然觉得很难过,想将自己的不自量力收回。
    霜白的指尖却从他捧着的青梅脯中漫不经心的掠过。
    姿态闲散的将其投进唇齿,酸意蔓延后渗出的丝丝甜蜜,让长鱼姣惬意的眯起了眼。
    近几日的待遇比她预想的好许多。
    御膳房送膳的小太监不恭敬,可送来的膳食却并不差。
    正五品的膳例该如何便是如何。
    除此外,更多的却也没有了。
    鹤听隐忍又克制的抬头,看着因为一颗青梅脯便露出惬意模样的珍小主,心里甜与涩参半。
    “小主,好吃吗?”
    长鱼姣轻嗯一声,葱白的指尖虚空点了点鹤听的手,
    “手怎么了?”
    鹤听这才猛的将手背过身后。
    那夜雪中,他将手置于火上炙烤,皮肉焦黑反露,丑的很。
    “吓,吓到小主了吗?”
    鹤听的声音带着极为明显的隐忍哭腔,像是初生小兽可怜至极的呜咽。
    连大声也不敢。
    长鱼姣缓缓睁开眼,看着面前这个奇怪的俊秀小太监。
    “你很在意我的目光吗?”
    鹤听垂着头,闷闷的上下点动脑袋。
    看起来呆的很。
    明明是惠妃身边的人,却半点没有主子的跋扈。
    像个小可怜。
    安静的看了鹤听许久,长鱼姣方才弯了弯,随手解下腕间的粉珍珠手串。
    其下挂着的粉色玛瑙石雕刻的小狐狸活灵活现,极为灵动。
    将其勾在指尖,摇晃着送到鹤听跟前,指尖微动,手串便从空中掉落。
    鹤听下意识的将背过身的手伸出,蹲身接住了这条手串。
    视线所及,怯怯又迟疑的用双手捧着手串举高过头顶,就像上一回将糖还给长鱼姣一样的低微姿态,
    “小主,您的手串。”
    “送你了。”
    长鱼姣的声音透着几分被日光熏出的懒,漫不经心的眼底冷冷清清,让人轻易失神。
    一旁的小满当先回过神,磕磕巴巴的开口,
    “小,小主,这是皇上亲自……”
    “鹤听,喜欢就留下,不喜欢,就扔了吧。”
    长鱼姣依旧没有理会小满。
    至于鹤听留不留这条手串。
    她也不在意。
    “不过是寻常玩意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