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燕弄回到一奉客栈，六楼的这阵法结界曾经输入过他的神识，他能随意进出。
    他又坐到露台望天了。
    许久，他闪回正厅，重新压制灵魔两道修为，撤了易容和改体型的秘法，举止优雅地煮起茶来。
    天色在五更过后蒙蒙亮，浓郁的紫气降落在露台，一道匆忙的身影显现。
    身上还穿着冕服的男子闪过来抱住正在喝茶的少年，颤声道，“燕弄乖乖，我就知道你还好好的……”
    玉杯被来人撞翻，茶水倾洒，离燕弄挣开凤流，施诀清洁衣裳，“我一直好好的。”
    看他有些疏离的凤流低下头给自己也被弄湿的衣服施了诀，方道，“燕弄……为什么这么久不联系爹爹？”
    离燕弄依然坐着，重新斟了一杯茶，也给对方斟一杯，“逃跑之后在魔界修炼，后来又在灵界玩了一段日子。”
    凤流刚才看见他用灵气施诀，“你能修灵？”
    离燕弄偏头，“对呀，我如今可是彩云城主。”
    凤流自然有关注三界势力变化，“灵界第五位剑纹者燕玄？”
    少年嗯了一声，继续喝茶。
    凤流攥住他的手腕，质问道，“你是不是用了什么邪门法子修的灵？”
    离燕弄：“不告诉你。”
    凤流注视他良久，面带苦涩道，“你没事就好，其他的不重要。”
    少年慢条斯理喝着茶，凤流见他不理自己，便坐下来，喝完他倒的一杯茶，殷切道，“燕弄乖乖回凤宫住几天好不好？凤二这些年很想念你。”
    离燕弄执杯的手停顿了一会儿，他不喝茶了，搁下杯子，“给我安排个身份，我就去。”
    凤流笑起来，“好，燕弄我们走吧？”
    “嗯。”
    凤流施了两道隐身术，牵着他的手登上客栈置放的奢贵灵舟。
    一同入了房间，冕服男子轻推着少年的背，推到长榻边，“燕弄睡会吧？”
    “不睡。”
    佯装没听到拒绝的凤流圈住他的身子，坐下软榻，“最快也要半天才能到凤宫，燕弄乖乖靠着爹爹睡就好。”
    沉默片刻，坐在凤流旁边的离燕弄将脑袋倚在对方的肩，一手搭在并拢的双膝，一手捉住边上的柔软金色袖摆，合上了眼。
    凤流一动不动地让他挨着自己睡觉。
    过了半个时辰，少年呼吸轻浅，妖气凝绕，冕服男子给他下了安睡术。
    凤流安心地将离燕弄抱到腿上，紧紧拥着他，脸上满是失而复得的喜悦之色。
    冕服男子先是仔细检查少年紧致光洁的颈部，丝毫没有被斩清剑划过的痕迹，再轻轻摩挲他的脸，最后滑起他的袖子，露出如脂细腻的手腕。
    完美无瑕的少年状似一件月华无双的玉件。
    凤流揽住昏睡的少年直到灵舟飞停落地，他才给离燕弄捏了一张精致的脸，换了骨型，凤流的目光温柔如春，“燕弄怎样都好看。”
    冕服男子抱着十三、四岁骨型的少年回了寝宫，传唤了三名灵医。
    “启禀陛下，这位小公子体况虚弱，为先天所致，除此之外，并无大碍。”
    终于放下心的凤流挥手屏退他们。
    “臣等告退。”
    凤流这一下午都坐在床沿守着安睡的少年。
    夜晚，凤流见少年未醒，疑惑地探了探他的鼻息，担心过度的凤流又传了医。
    “启禀陛下，他心神不宁，思虑过多，一时困倦为正常之状。”
    凤流：“开汤药吧，要不苦的。”
    半炷香后，他端着小碗给离燕弄服下热乎乎的药汤，擦拭干净溢出来的药汁。
    夜更深时分，冕服男子给少年脱了衣裳只剩里衣，将他移进床榻里侧，重新用软被掩好，自己则褪下繁复的外袍，卸了发冠，睡在了外侧。
    过了半晌，凤流终究没忍住搂住睡颜温顺的少年入怀而睡，低喃道，“这是本皇的儿子。”
    他的神态偏执极了，像是牢牢掌控本该属于自己的珍宝。
    第二日清早，先醒的离燕弄把凤流踢下了床。
    凤流扶着床沿站起来，看向床上的少年，“燕弄为什么踢爹爹？”
    离燕弄用被子盖住自己，“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凤流失笑道，“好啦好啦，没事的，燕弄乖乖起床吧。”
    离燕弄坐起来，看着他穿外袍，佩衣饰。
    等凤流坐到镜台束发，离燕弄挪下床，一脚踩到了长了一大截的裤角，摔倒在坚硬的金石地板上。
    凤流闪过去扶起他，“燕弄乖乖小心点。”
    离燕弄站定身子，他的身高只到了凤流的胸口，不到肩。
    金质玉相的少年小小的一只，整个人看起来乖巧得很。
    离燕弄显然很生气，伸手捶打凤流的手臂，“为什么把我变得这么矮！”
    凤流单手按住少年的脑袋，“燕弄乖乖，爹爹认为这样很适合你。”
    少年坐回床边，凤流主动给他穿着的单薄里衣施了适紧术。
    “凤长悦——”
    大女官快速跨过华丽寝殿的门槛，“陛下有何吩咐？”
    “给这只崽崽置办几套衣服。”
    “是。”
    大女官拿出一条量尺，作势上前。
    凤流夺过量尺，俯下身注视离燕弄，眸光流转，手中的量尺比上他的双肩。
    离燕弄乖乖配合对方量尺寸。
    大女官在边上记录少年的尺寸。
    凤流单手比划少年的腰，只有一巴掌长，又用量尺仔细量一遍，“一尺半，太瘦了。”
    待大女官离开后，凤流挥手合上殿门，解了离燕弄的缩骨术，“燕弄乖乖，爹爹再量量，你好像比之前更瘦了。”
    离燕弄：“快点。”
    凤流又量了一遍他的腰，是一尺八。凤流施回了缩骨术，叹息道，“燕弄你变瘦了。”
    小小一只的少年不说话，离开男子，他低垂脑袋在光泽明亮的金石地板上光足走动。
    “燕弄，你在找什么？”
    少年跑回来抓住男子的手腕，“我的纳灵戒被你弄不见了。”
    因为缩小了体型，离燕弄的手指骨变细短了不少，未设适紧术法的纳灵戒不知在何时脱落了。
    他是会适紧术的，但他经常更换手上的纳灵戒，所以没有设。
    凤流宠溺道，“没事的，不见就不见了，爹爹给你留了好多装满珍贵灵物的纳灵戒。”
    少年仰头望向他，温软道，“金镯在纳灵戒里。”
    凤流笑脸一停，快速出了寝殿，急促的声音传回来，“崽崽等我回来。”
    离燕弄坐去镜台取下了发上的两只青竹琉璃发夹，收进脖子戴着的纳灵戒里，从中拿出一个银色发夹。
    他随意夹起落在耳侧的长发，铜镜里的少年乌眸明丽，挑弄脖颈的穿绳纳灵戒，“大凤凰对我好好呀，可是金镯在我这枚纳灵戒里。”
    只有值得他上心的物品，才有资格放进脖子的纳灵戒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