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李通被下人们手忙脚乱地抬回去，远处一直看戏的读书人莞尔一笑。
    他知道少年并未耍什么手段，那箱子内也无什么操控机关，会从那内抽出什么，确实是凭个人的运势。
    运势这东西看不见、摸不着，但有的时候却真得很邪乎，让人不得不信。
    司徒定一默默看着眼前的众人，在他的视线中每个人都散发着微弱的星光，这就是所谓凡人一生的运势，从光芒的强弱可以预判出此人今后的成就。
    他也曾看过一些绝顶高手的气运，比如那位武评榜上谁都敢战，且还不输的老人，那光芒就让人难以直视，就算是他这双眼睛也不敢一直看下去。
    不过当他试着去看清不远处那少年的运势时，却什么也看不到。
    会出现这种情况也只有两种解释，一种是运气太差，差到一点好运都交不上，这种人估计还未成年就会横死街头。
    而另外一种，那就是这个人已经不再需要运气这种东西了。完全超脱了俗世规则的束缚，命运完全掌控在自己手中，能随意篡改自己的命数和处境，对其而言福祸皆是虚妄，如过眼云烟。
    任他风吹浪打，我自巍然不动，这才是真正的大自在。
    司徒定一收起折扇，揉了揉眉心，这一局他没输但也没赢。李通这种临时抱佛脚的善事并不能算真正的功德，所以遭到小小的“反噬”也无可厚非。
    只是让他感到吃惊的是那小子似乎并没意识到他这生意无形之中已经给这一亩三分地立下了规矩，原本虚无缥缈的功德气运此刻就显得十分明显。
    也许是起了较真的心思，司徒定一将手背在身后，试着向前跨出一步。
    下一秒，天空蓦然传来一声巨响，原本还晴空万里的天空霎时乌云密布，电闪雷鸣。
    男子面色微沉，沉默片刻之后还是将那踏出去的脚又慢慢收了回来。
    “还不到时候吗？”
    哪怕有【儒】、【道】两家气运加身，也依旧无法撼动那人的位置分毫。
    司徒定一呢喃自语了一声，随后脸上又重新挂上那人畜无害的笑容，潇洒转身离去。
    摊位前，朱阁有些无奈地抬头看向天空，头天出来摆摊就遇上大暴雨，自己这运气也是没谁了。
    座椅板凳就不带回去了，只抱两个箱子，揽在怀里，在雨下大前赶紧走。
    很快豆大的雨点就落了下来，北莽不是不会下雨，只不过因为土地大都贫瘠，无法留住水分，继而难以大面积开垦。
    等程平带着另外两个好友冒着大雨匆匆赶到时，哪里还有朱阁的身影，不禁万分懊恼。
    “这该死的雨，早不下晚不下，偏偏这个时候下。”
    “这可如何是好，不知那人明天是否还会来了。”
    “我看他的店面还在，想来不会丢下不管的。”
    一人皱眉道：“就这几块破板子不会被人连夜当垃圾收走吧。”
    几人觉得言之有理，于是让下人找来绳子围上，弄得跟个凶杀现场一样，还特意竖了一块牌子：保护现场，不得随意破坏。
    ……
    朱阁抱着两个大木箱回了客栈，很快吸引了一大波目光，或许是憋得有些难受了，人群中一个浓眉大眼的汉子忍不住开口道：“小子，看你这箱子挺沉，莫不是装了大把的银两。”
    朱阁想了想，打开其中一个给众人看，见只是一堆碎纸，这群北莽的江湖人士顿时也没了兴致，骂骂咧咧道：“真晦气，清明还没到，就见这么多纸。”
    朱阁也不解释，关上箱子，在其他人开口前立马跑上了楼，财不露白的道理他还是懂的。虽然不多，虽然……自己也留不住，但偷偷多看两眼也是好的。
    回了房间，关上门，将今日的收获倒在床上，仔细数了一下，足够一个小户人家用上两个月的了，要不是下雨还能收更多。
    粉萌的小猪仔此时也跳上了床，小家伙看到银两就两眼放光，张开“血盆大口”就使劲儿往钱堆里拱，似乎朱阁把它召出来，头回知道它的本职是干啥的了。
    不到一会儿，满床的银两就被这家伙吞进了肚子里。
    朱阁捏了捏对方圆滚滚的肚皮，扯了扯嘴角道：“明天就把你藏箱子里，他们丢多少钱进来，你就吃多少，好不好。”
    小猪头点得飞快。
    少年无语，随手丢回床上，起身走到桌前，拍了拍另外一只木箱，他的脑袋里装得角色有限，照今天这客流量，明天估计还会更多，要是每个石雕都独具一格，可能用不了一年，一个月他肚里的存货就会见底。
    “这年头生意不好做呀。”
    朱阁看着木箱出神，要是再加“谢谢惠顾”进去，未免太黑心了点，干脆换个法子吧。
    没过几日，城内就流行起了一种新的风气，对石雕有收藏兴趣的富人或商户，见面开头的第一句便是今天“日行一善”了没，身体力行的那种，不然手黑。
    酒楼，茶馆讨论最多的话题则是那箱子共出了几个系列了，又或是谁谁踩了狗屎运，仅用几文钱就淘来了一件价值百两的稀罕角色。
    当然，也有发牢骚的。
    “tmd，我刘某人入行这么多年，从没见过这么做生意的。我抽了个【疾驰的士兵甲的弟弟】，原以为是个新角色，结果就给我个士兵甲，还说是双胞胎，所以长得一模一样。”
    另一人接话道：“你这解释还说得过去，我抽了个【精准的士兵丙的老父亲】，我原以为会是个老神射手，结果还是士兵丙，他居然跟我解释说这是老父亲年轻时的模样，还问我父子两像不像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我靠！”
    最后一人更是欲哭无泪：“你们这还算好的，至少是四肢健全的，我抽了个【霹雳先锋战车】。”
    两人一听，顿时惊呼：“这可是难得的稀罕物啊，是【威武的将军】的车撵，听说很难抽中的啊。”
    呵呵。
    男人苦笑一声，拉着脸道：“没有轮子的那种！”
    两人闻言一愣，脑海中下意识地想象了一下，顿时感觉很别扭。
    男人补充道：“那人说轮子在撤退时跑丢了，要重新抽了再装上去。目前用两颗葡萄代替，但感觉完全不像上战场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