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雪刚放下筷子，关队长就带着张征来了。万雪脑子里绷着的那根弦都快断了，内心很是惶恐，但她还是强压下心里那些异样的感觉，问关队长什么时候能放她回村。
    算日子村长应该已经把名单交上去了，她还要去上学。
    关队长没回答她的问题，反而继续问她事发那天的经过，尽管这些问题万雪已经回答好几次了，还是得打起精神回答。
    就这么磨了一下午，万雪在回答问题的时候说出错了话。
    “刘潭那天为什么来找你，你们是第一次见面么。”
    “他来找我要钱。”
    关队长眼睛亮了，终于让他找到突破口了。
    “他为什么来找你要钱，你们两人之间到底有什么关系，为什么他不找别人要钱。”
    万雪此时也反应过来自己说错话了，瞬间白了脸，紧咬着嘴唇。
    关队长见状冷哼一声“万雪，你这样藏着掖着对你一点好处都没有。就算你不说也会被判刑，还不如如实交代，还能酌情少关你几年。要是等我们调查出来真相，就不是关几年这么简单了，你可能会被下放到更艰苦的地方去……”
    这话说的真假各半，但万雪不知道，心里复杂极了。
    自己在这乡下蹉跎了五……不，是六年。好不容易有了离开的希望，她又不择手段的威胁大队长给她弄推荐名额，名额都定下来就等第二天村长去公社上报名单了，她却出事了……
    这让她怎么甘心。
    她想去上学，想离开这里！
    万雪脑子里现在有两种声音，一个让她咬死了不承认，就说是被刘潭强迫的，什么都不知道。还有一个让她说实话，交代出刘潭不是第一次来找她了，把这事从头到尾交代清楚。
    看出万雪的纠结，关队长继续说些模棱两可的话，让万雪内心逐渐破防。
    最终万雪顶不住压力，泄了气般瘫在椅子上，艰难的吐出两个字
    “我说……”
    张征佩服的看着关队长，他家队长真厉害，几句话就诈的这女知青要交代实情了，攥紧了钢笔，准备记录万雪要说的话。
    也不知道万雪是为了给自己保留点颜面还是怎样，她没说威胁大队长给她要推荐名额的事，只说了那天是刘潭第二次来找自己，威胁自己要是不给她钱就把之前侮辱她的事说出去，让她坏了名声不能去上学。她只能拿钱给他，没想到还是被欺负了。
    “我怕他再继续欺负我，也怕被村里人看到，正好边上有块石头就拿起来了，想趁他捡钱的时候砸晕他赶紧逃走，等我反应过来，他就没气了……”
    关队长的心思也跟着转。
    从了解的情况来看，刘潭不是个手里有钱的主，但凡有点钱都被他拿去吃喝赌博了，不可能手里能存住十块钱。这下说通了……
    看来万雪就是因为刘潭的威胁和接连受到欺辱才失手杀了人。
    张征松了口气，这下可以结案了。
    其实同事都说可以结案了，但他们队长一直觉得这里还有关键的事情没弄清楚，顶着上头的压力不肯结案，这几天都快住在所里了，现下可以回去好好休息了。
    俩人收了东西回去，等关队长写完结案报告都已经是凌晨两点了。
    第二天一早，关队长就拿着结案报告交给了所长，所长满意的点头，看着关队长满脸的疲惫，道“行，辛苦了。回去休息吧。”
    一周以后，法院对万雪的判决就下来了。
    因过失杀人被判处3年有期徒刑。
    因为万雪是知青，这个消息还是要通知村里的。村领导收到通知还愣了一下，他们以为万雪也就是被送走，或者关一年呢，没想到判了三年。
    村长不由得感叹，这孩子以后可咋整。
    一个女娃子，蹲笆篱子出来还能找得到婆家么。
    这种消息是瞒不过村里人的，没用上半天时间村里人就都知道万雪要蹲笆篱子了。
    除了常婶和王婶知道万雪威胁过大队长的事，村民们都不知道。下午上工的时候还都觉得万雪可怜，好好的城里姑娘来下乡好几年，马上见亮能去上学了，出这么一档子事，算是一辈子都被毁了。
    王婶和常婶没参与这个话题，只低头种地。
    她俩虽然觉得万雪可怜，但也着实可恶，她被人欺负了也不能去坑别人啊，大队长家多无辜啊。不过也算是万雪还有点良心，没把事往大队长儿子身上扯。要不然白瀚那孩子有罪都说不清，村里还不知道得怎么议论大队长呢。
    晚上大队长家吃饭的时候就说起这事，白瀚后知后觉也是一身的冷汗。
    这万雪要不是被刘潭缠上，是不是就得把失身的事赖他身上了。
    白母也是后怕，吃完饭教育白瀚让他以后离村里女知青远点，不对，还有村里的女娃，也都离远点，免得不注意被人给赖上。他们家可经不住再来这么一遭。
    白瀚也不觉得他娘啰嗦了，一个劲的猛点头，他是真怕了。
    宋双霜对万雪的结果没什么感觉，怎么说呢，她觉得要不是万雪心思不纯没准也不会出这事。这算不算是报应？
    知青院里同样也在讨论这件事，大部分人觉得万雪真是给他们知青丢脸，大晚上的不在知青院待着非要去送刘潭干嘛。现在好了吧，人被欺负了不说还得蹲笆篱子好几年。
    这让他们以后怎么在别的村知青面前抬起头。
    吕小桃正在跟范兰芳在厨房做饭，自从万雪被带走以后她们两个人都是对付着做饭，现在听着外面男知青议论万雪的话，吕小桃到底是没忍住，扔下手里的锅铲冲了出去，范兰芳赶紧跟了出去，怕吕小桃冲动。
    “你们怎么能这么说万雪！！这事是她愿意的么！”吕小桃气坏了，胸脯起伏的厉害。
    曹启一直看不上吕小桃，觉得她一个女的，整天咋咋呼呼没个消停劲。知青院只要闹点矛盾，都有她一个，当下就开口怼了回去。
    “我们说的不对么，万雪不就是杀人被判刑了！你要是觉得不服你去找公安啊，跟我们来什么劲。”
    “你！你们！你们嘴真贱！”
    “对对对，我嘴贱，关你屁事。”曹启白了吕小桃一眼继续吃饭。
    没想到吕小桃气上心头，三两步走到饭桌前，端起桌上盘子扣在了曹启的脑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