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七黎说完，孙一浅浅笑了笑，给她倒杯茶，柔声开口：“你说得对。”
“对与不对，如今已经这般了。
我现在只想杀了欧阳开，甚至等不及找齐证据，抓他归案。”
钱木枝脸上表情淡淡，可是对于她平时的行事风格，这句话可谓是字字都藏着恨意了。
“左右抓到他后，他也能脱罪。”
钱木枝冷笑着说完这话，屋里只剩下了轻轻浅浅的呼吸声，氛围诡异的很。
赵烨宁看得出来屋里两个女孩子，虽然看上去都很稳定，但是似乎都憋着气，他更是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关师傅的死，彻底激怒了钱木枝。
如果说之前欧阳开对她来说就是一个绕不开的执念，那现在欧阳开在她眼里，已经是一个不惜一切代价都要杀掉的人了。
十分危险的想法。
“老大，嗯……咱别想歪了，咱们毕竟是官府的人，办事是需要证据和律法的……”
“证据律法要是有用，欧阳开早就应该死了，今日哪会……”
“木枝。”
钱木枝语气冷的可怕，隐隐带了一丝自嘲，眼睛盯着第二具已经看不出容貌的焦尸，眼角有些发红。
李七黎皱眉打断了她的话，起身走到钱木枝身边。
“早点儿回去休息吧，关师傅出了这样的事，不管最后是不是欧阳开做的，我们总要查出一个真相。
别想太多，按部就班的查，我们尽力而为。”
纵使钱木枝面色平静，只是眼角微微发红，似乎还能控制得住情绪，但是李七黎太了解她和关师傅之间的羁绊。
城主，关师傅，一个花钱养了她的责任上的爹，一个花感情教她三观的情感上的爹。
现在的平静，只是崩溃的欲盖弥彰，和发疯的前兆。
李七黎的这个想法，在阿才过来通知她，说欧阳开在衙门前等她的那一刻，得到了验证。
“七黎，真的不拦着么？老大刚刚是不是……一出门就把剑拔出来了？”
“嗯，提溜着剑走的。”
赵烨宁这回不问了，拔腿就追。
可不能让老大在衙门把欧阳开给砍了，那她以后可还有“前途”二字可言？
“赵烨宁不知道……欧阳开的功夫也很好么？”
孙一看着赵烨宁手脚并用，略有些狼狈的背影，嘴角不由得流露一丝笑意。
“应该不知道吧。”李七黎答道，“不过三脚猫的功夫，也未必打得过木枝。”
“是，木枝在你这儿总是最好的。”
孙一说罢，见李七黎眼含笑意的看着自己，愣了愣，疑问道：“怎么了？”
李七黎耸了耸肩，说：“没什么，只是突然发现，你其实还挺喜欢赵烨宁的。”
李七黎说罢，回到桌边坐着。
孙一收起自己方才无意识上勾的嘴角，轻声道：“宠爱里长大的小孩，没什么坏心眼。”
“除了想让你未婚妻退婚这个……不算太坏的心眼。”
一句话成功让孙一拧紧了眉头。
“你还真敢来。”
钱木枝看着坐在衙门大堂，悠哉喝着茶的欧阳开，提着剑的手忍不住发抖。
欧阳开一愣，面上没有她预料的得意之色，而是把茶杯放下，轻轻叹了口气。
“我就知道你会觉得是我做的。欧阳开沉声道，“你一向看不惯我，我与你行事不同，这没错。可是我多丧心病狂，也不会去杀我的义兄。”
钱木枝看着欧阳开毫不躲闪的眼神，恍惚一瞬。
不愧是他，没有证据摆在面前，他就能丝毫不愧疚，理直气壮的辩白。
钱木枝没做声，阴沉着脸，提着剑往屋里走。跟着欧阳开来的护卫见状，转变站位，上前挡在欧阳开的面前。
“让开。”
钱木枝停在两人面前，沉声道。
两人纹丝不动，欧阳开轻声道：“钱捕快让你们让开，没听见么？”
两人顿了一顿，上下打量钱木枝一眼，齐齐退开。
两人退开后，钱木枝没有丝毫犹豫，直接把剑搁在了欧阳开的脖子上，剑刃贴在欧阳开脖颈的皮肤上。
“老大，你别冲动！”
就在钱木枝使力前犹豫的一瞬，赵烨宁赶了过来，冲上去捏住了钱木枝的手臂。
“赵公子，不必如此。”
欧阳开老神在在的开口，看向钱木枝的眼，“钱捕快……只是盛怒之下的一时冲动，对于你们捕快来说，真相才是最重要的，而不是私仇，不是么？”
“我去你妈的私仇。”
钱木枝眼睛都红了，动了动手，想在把剑往前挪一寸，但是手臂被赵烨宁控制在手里，丝毫不能不能发力。
欧阳开笑了笑，往边上挪了一步，躲开剑刃。
“钱捕快，查案是你的事，不是我的。
我看在我义兄的面子上，跟你解释过了，余下的我没有什么责任与你多说。
至于我今儿过来，是为了跟您说一声，我要把我义兄的尸体，领回去。”
“你说什么？”
钱木枝简直怀疑自己的耳朵，被赵烨宁抓着的手臂开始挣扎，若不是赵烨宁，这一剑，今天是说什么都会捅进欧阳开的胸口。
“欧阳掌柜，酒铺被人恶意纵火，我们都还没彻底确定尸体的身份，你为什么这么肯定关师傅已经不在人世？”
赵烨宁手虽然抓着钱木枝，但是丝毫不影响他动脑子和利落的嘴皮子。
钱木枝闻言也似乎清醒了一些，动作顿了顿，停止挣扎的手臂，看向欧阳开。
“两位何必这么看我，我要是没点儿消息来源，我在金城，早就混不下去了。
更何况，今早走水的消息一传出来，我便在全城寻找义兄的下落，至今毫无消息，我自然会有如此怀疑。”
欧阳开还是很坦荡，“若是我猜错了，那自然是皆大欢喜。但是如果我猜对了，我希望钱捕快能将尸体交给我。
义兄他……虽说兄弟义子遍天下，却也没有留下个后人。他的身后事，我想来承办，风光大办，也圆了我们兄弟年少的一场情分。”
“你做梦。”
钱木枝咬着牙说出这三个字，恨不得直接上去把欧阳开撕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