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敢说，刚才在我们面前盘古道今、侃侃而谈，不是早有准备的？”她撇了撇嘴哼道：“你虽然睿智聪明、知识渊博，也总不至于到出口成章且条理那么清楚吧？”
    “我……”禹若冰真是有口难辩了。
    实际上，他起初并没有特地准备，之所以能一步步把问题引向深入，一方面得益于当年为了写好关于把固体废弃物变废为宝的文章，的确下了不少真功夫，尽管时隔多年，也能从记忆深处如数家珍般倒弄出来。另一方面，应当说得益于当年他曾经实地考察过那些铸石厂子。
    在他看来，从上古时代的陶器，到后来的瓷器；从商周的青铜器有色金属冶铸，到后来的钢铁黑色金属冶炼；从烧制陶瓷、冶炼金属，到时下打算进行的利用熔融法处理尾矿砂，万变不离其宗，都是要把矿石与其它能改变其性质、性能的东西，按照不同的配比掺混，并在合适的炉温下熔融、成型而已。其关键在于那配比数据和炉温掌控的工艺。他是边和曹盈盈她们述说，边在完善自己的思路，这正如他以往在创作过程中，与人交谈甚至争辩时激发灵感大同小异。
    然而，这个渐进的“认识过程”，居然被秦苏怡认定为“早有预谋”，可真是有点高看他了。
    他苦笑一下，抬手伸到对方肩膀处想拍拍，哪料到她往后躲闪时，自己那手顺势滑落下去，竟然落在那高耸的胸脯上。
    “嘿嘿，我……我不是……故意……”虽然感觉挺爽，禹若冰万分尴尬地抽回手，秦苏怡虽说那脸蛋儿瞬间变成大红，但却没有羞恼发火，仅仅是娇嗔地瞪了他一眼，轻轻摇手示意他不要再费劲地解释了。
    为了摆脱那份尴尬，她关切地问道：“让曹盈盈担大梁，靠谱吗？”
    “她是学地质学的，专业对口，反正投入的也不多，就让她闯闯呗。”禹若冰也就坡下驴，那岔开事儿开口说道：“熔融法说白了，就是把固体材料烧熔成液态玻璃体状的东西，再在模具中冷却成型。她再不济，总会怎样把尾矿砂烧化的嘛。”
    “说的也是哦。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好歹她做过类似实验，倒不至于抓瞎。”秦苏怡应道：“到时候一大堆实验数据摆在那里，也算是成果吧。”
    敢情她是信心不足呐，大概压根儿无法想象能靠这个“赢”得那几千万哟。
    禹若冰摇摇头，不无遗憾地告诉她自己所担忧挂心的事情：“下一步最棘手的问题，倒不是这个处理方案，而是那两万立方的尾矿砂处理成功，往哪里放？难道让它们回归大山？”
    两万立方米，如果整齐地码起来，砌成房间那么大体积的庞然大物，得绵延两三公里呢。同样推算下来，要把那么多尾矿砂从散布在九莲山地区的尾砂坝里运出来，又要动用多大的运力？这些难题可真不是一般的小哇！
    制成人造铸石板卖钱？仍然沿袭九莲作铺路材料的老做法？像古埃及人那样堆叠成金字塔？……连续几天，他们绞尽了脑汁，却依然一团乱麻，理不出半点头绪来。
    就在一筹莫展之际，禹若冰接到了九莲县的县太爷靳永厚的盛情相邀。
    一周之后，曹盈盈从九莲地质分队办妥停薪留职后归来。与她同来的，还有一女两男仨人。那个年纪与她相仿的女孩叫涂璇璇，是省城一家职业技术学院的大专毕业生，学的是工业化验检测专业，直接被招聘到地质分队来的，由于地质队女不如男的性别岐视，也是不受待见。在两位男的中，年纪约四十出头的秃顶眼镜男叫万世明是资深检验工程师，可是在以勘测为主的地质分队里，再加上在九莲这个仅主产花岗石的地区，几乎用不上化验检测之类的技术手段，长期待在那儿只有坐冷板凳的份儿。还有一个叫夏明海的三十来岁的男子，是地质分队的普工，虽说技术熟练，但在队里干的是跑腿、打杂的事，工资也最低。
    他们听说曹盈盈要停薪留职到仙照“闯江湖”，不由得动了心。曹盈盈恰恰也要为即将成立的实验室拉队伍，熟人熟路好办事，便以比在地质分队上班高出三成的工资福利待遇，私下里挖墙脚。这仨人在地质分队本来也不是什么举足轻重的人，少了几个人，但是总队拨下来的经费不会因此削减，也就乐得吃空饷，便爽快地连同曹盈盈，一块儿批准了办一年的停薪留职。
    曹盈盈还给禹若冰和秦苏怡等带来了靳县长的邀请信，请他们得空到九莲，实地考察花岗石采矿场与加工厂的尾矿坝区。
    靳永厚上次拜访禹若冰碰壁之后，却并没有灰心丧气。尽管听出了对方的婉拒之意，但是在没有找到其它高招妙策的被动形势下，禹若冰的知识优势好歹也是一根看得见的“稻草”吧。他和那些局长们商量来商量去，决定还是打出感情牌，想方设法联络感情，以邀请专家实地考察的名义向对方伸出了橄榄枝。为了郑重起见，连那邀请函也是烫金的请帖，上面还加盖了县政府的官印和靳永厚的亲笔签名。
    “你把我们打算成立实验室的事透露给他们了？”秦苏怡狐疑地问道。
    “没呢。八字还没有一撇，我干嘛去那么招摇。”曹盈盈矢口否认。她嬉皮笑脸地对秦苏怡和罗莉说：“听说那靳县长三十四五了，迄今还是‘钻石王老五’。上次来拜访，见了你俩这如花似玉、学历又高的双料美女，敢情不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吧？”
    “找打呢！”罗莉先不干了，扬起粉拳作势就要朝曹盈盈身上招呼。
    俗话说“三个女人一台戏”。禹若冰呷着茶乐呵呵看着这仨人打嘴仗，适时插嘴说：“听说那九莲山系在全国风景名胜旅游区排在百名之内，土地爷盛情相邀，那招待肯定是差不了的。有这样的机会去散散心也好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