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习相远。到了十多岁，人已经开始“习相远”了。
    汇聚在平丘镇中小完小的，是各自不同家庭环境里成长起来的孩子，每个孩子的个性自然不同，有乖巧可爱的，自然也有飞扬跋扈的。
    这个年龄的孩子已经需要展示自我，需要认同，这种追求个性解放的心理会通过各种方式表现出来。
    有的小同学嘴里叼根烟站在路口就觉得自己厉害，有的穿件奇形怪状的衣服显示自己与众不同，有的跟老师对着来，觉得敢反抗老师显得自己有能耐。还有的小同学“拉帮结派”，组织“黑社会”，在学校里耀武扬威当“老大”。
    小山文在一个秉性纯正善良的家庭里出生成长，从小学习成绩好，来到平丘镇中心完小读五、六年级后，仍是一个思想端正、听话、与人为善的孩子。
    这两年，小山文总体过得还算平安。他经常跟同村的几个孩子在一起玩，周日一起约着去学校，周五放学后一起回村。他跟李飞在村里上学时关系就好，现在他们分在两个班，也还经常保持联系。他还经常跟刘宇在一起玩，有时有做不出来的作业两个人还讨论一下。
    但小山文在五年级上学期时也遇到两次不愉快，给他的童年生活留下了阴影。
    在学校教学楼的旁边有一个滑梯，中午和晚上放学后经常有很多小同学在那里玩，孩子们从个梯子上到滑梯顶，然后顺着滑梯快速滑下。
    有一天中午，小山文吃了饭也去那儿玩，尽管不同年级不同班的都不认识，一群孩子玩得很兴奋，从滑梯下来后总是奔跑着又去上梯子，到滑梯顶后又快速滑下来，然后又奔跑着去上梯子。
    小山文也玩得开心，一次从滑梯滑下来后急忙跑着要去上梯子，没想到突然眼前一黑，跟一个也正在奔跑的男孩满怀撞到了一起，速度由飞速骤减为零，两个人一刹那都摔倒在了地上。
    小山文正要爬起来，只见那孩子已经站起来开始破口大骂。
    小山文对突如其来的脏话不知道该怎么办，他不会骂人，也不会说脏话，只是惊恐地看着那个孩子，看着他黑黝黝的，个子稍高，应该是六年级的。
    正当小山文刚爬起来看着这面目狰狞的男孩不知所措之际，这男孩双手猛地推了过来，嘴里还大叫着：“敢撞我，不要命了。”
    刚爬起来的小山文又四脚朝天地摔了下去。
    这一刻，小山文感受到了这个世界的野蛮和暴力，他的内心是痛苦而矛盾的，倒不是摔疼了，而是这个世界与以前认识的世界反差太大了，他理解不了人为啥是这样，就像刚出生的小鹿遇到恶狼一样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的父母从来没教过他打人，母亲总是教他“人要做个好人，不能骂人，不能打人”。
    他爬起来还是默默地看着那个男孩。那男孩见他没有还手的意思才得意地离开了。
    世界是复杂的，人是复杂的，这个世界不光有好的人，也有坏的人。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人从小要学会自我保护。
    还有一次小山文和一群小同学在操场上玩篮球，十多个孩子抢篮球，抢到的就投一次篮，篮球落下来后又抢。篮球有一次掉下来后滚远了，小山文和一个四年级的小同学都跑过去抢，两人差不多同时到，但小山文力气大一点把球抢过来了。这样这个四年级的孩子急了，记下了这仇。
    等孩子们玩够要散了，这个孩子追上小山文：“赵山文，咱们干一架吧。”旁边还站着一个和他一个班的孩子。
    “我不打架，我不打人。”小山文表情严肃地对他说。
    “你可以叫上你的人，我叫上我的人，地点你来选。”这孩子又说。
    “我不跟你们打架。”小山文说着就走。
    “你等着，我叫上张猛来揍你。”
    小山文听到他在身后说到张猛，惊了一下。张猛他是知道的，是六年级的，高高胖胖，是学校里有名的霸王，不光在学校里有二三十个小弟跟着混，据说还跟学校外面的黑社会有联系，随便都能叫上几面包车人过来，经常打架斗殴，有时都用上刀子斧头了，当然没亲眼见过，不知道真假。
    那天下午小山文上课有些心不在焉，还真害怕要是张猛带人来打他怎么办。
    晚上下晚自习后，小山文刚从教学楼出来，就看见操场上站着十多个小同学，张猛站在中间，旁边站着今天下午抢篮球发生冲突那个孩子，其他那些也都是平时经常在学校打架斗殴的学生。
    小山文一看这阵势就明白了，但他这会儿反而不害怕了，他鼓起劲，勇敢地走着，心里想：“要谁敢打我，我就跟他拼了。”
    不知道是天黑人多他们没看清，还是小山文视死如归的胆量震慑了他们，小山文走过去的时候没有人挑头过来拦他，只是在他走过去一段才听到后面有人小声说：“过去了，过去了”。
    小山文也不回头，走着回宿舍去了。
    这事还没完全过去，有一天晚上，小山文坐在二楼宿舍吃过晚饭，正准备要回教室。看到三楼有两个人在看着他指指点点，有一个就是那天抢球发生冲突那个孩子，另一个是六年级和张猛一个班的，也是学校里有名的经常打架斗殴的霸王，那天晚上他也是站在操场上的。不一会儿，两个人下楼朝着小山文的宿舍走过来。
    小山文看着这两个人气势汹汹地走来，明白他们要做什么，这会儿他也没有害怕，他鼓着劲捏起拳头。
    小山文往外走着，那两个人下楼后朝他走来，在相遇时，那个人似乎想动手了但还是没敢动手，就擦肩而过走开了。其实那个孩子个子并不高，只是长相比较凶恶，估计是看着小山文一脸严肃，怕真动起手来也占不到便宜。
    后来这群孩子也没再来寻衅滋事了，这事才算过去了。
    人到底是生来就有善有恶，还是出生后的成长环境赋予了善恶？
    人的善恶是精神的范畴，婴儿的精神是在社会环境中形成的，不是由基因带来的，因此刚出生的婴儿是没有善恶的，婴儿在长大过程中观察模仿周围的人形成自身精神人格。
    父母是他们首先观察模仿的对象，稍长大一些后是老师、同学和整个社会环境。成人的世界已经是有善有恶的，这样的环境里塑造出来的孩子也必然是有善有恶的。
    有的孩子在稍有能力后就已经表现出恶了，到十多岁的孩子已经能明显看出善恶了，只不过这时的恶由于能力所限还产生不了大的危害。
    电影、电视剧里有好人的同时大多也都有坏人，坏人应该是从小时候养成的，学生时代的霸凌虽然起不到多大伤害，但这些孩子长大后就可能危害别人，在一定社会环境激发下就甚至可能做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