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按照你们人类的理念，夫妻之间不是一体的吗？我既然和你结婚了，自然也应该承担作为你丈夫的责任，不是吗？”
    柳无咎想了半天，问道。
    “你很负责啊。”林夜汐听到他的话，笑了，“我对你很满意。虽然话是这么说，但你是知道的，我和其他人不一样。所以我不喜欢自己惹的事情让别人去承担责任和后果，即使是你也不行。”
    “这是我的事情，柳无咎。”林夜汐正色道，“我觉得在这么些天你也能看出来，当时那种情况，如果我想跑是完全可以跑的掉的，但我没有，为什么？”
    柳无咎微微皱眉，没有说话。
    “我觉得你我都知道答案。”林夜汐道，“我在当时就做出了选择，而你并没有参与到我的选择之中，所以你并没有义务要承担我做这个事的后果。”
    柳无咎没有说话，仍在缓慢地抚摸着她的头发。
    “嗯……如果你要实在想帮我，也不是不行。”林夜汐见他许久未发声，突然抓住他的手，转过身和他面对面，声音带着些许笑意，“你可以等到我们打完之后，把我接走，怎么样？如果你愿意的话。”
    柳无咎微微垂眸，盯着林夜汐有些发亮的双眼，那双黑瞳闪着微弱狡黠的亮光，直直地盯着他。
    “就算你打过了又能怎么样？你觉得他们会善罢甘休吗？”柳无咎突然发声，用虎口捏住林夜汐的下巴，“那个人类感觉头疼不是没有道理的，你做事根本不给自己留退路。”
    林夜汐顺着他的力道抬了抬下巴，听言嘿嘿一笑：“没办法啊，我就是这样的人——起码现在是这样，而且我并不后悔自己做的这些。”
    “其实你也不用太担心，毕竟这是躲不过的事情。而且往好的地方想想，万一我赢了呢？”林夜汐握住他的手腕，微微移开，“如果我拥有的实力能达到那个地步，那世界政府他们再出手时肯定会有所顾忌。毕竟，海军大将不是他们最重要的战斗力吗？如果我赢了，他们不会冒着风险非要剿灭我的。”
    “毕竟，除了我，还有那些革命军和海贼不是吗？”林夜汐笑了笑，“他们为了巩固自己的统治，为了平衡海贼和政府之间的那个天平，不会为了我而大动干戈的。毕竟再怎么看我也只是一个人，根本没有必要为了处理我而去动摇自己的根基。”
    “世界贵族被杀已经很丢脸了，如果海军大将那边再传出来噩讯，哪怕是为了他们的脸面，他们也会三思而后行的。”林夜汐笑着，眼中露出冷光，“我发现了，对于这个世界政府而言，最重要的不是人民安康或是别的什么，而是他们的脸面——能养出这样的贵族就足以说明了。”
    “不允许任何不同的声音出现，要求绝对的威严和地位……统治者要求这些也正常，但关键就在于他统治的也不好啊，有的联盟国竟然还要依靠海贼的庇护才能得到安稳，真是够荒谬的。”
    林夜汐说着，眉头一紧嗤笑一声。
    “把面子看的这么紧，又怎么能容忍一而再，再而三的冒犯呢？”林夜汐笑容讽刺，“如果我赢了，他们只会更在乎自己的面子，反而不会逼得那么紧。”
    柳无咎听言，伸手揽住她的腰，下半身缠绕在她四周，将林夜汐整个人搂在怀里，却没有任何半点禁锢的意思。
    “……你之前可真会装啊。”柳无咎沉吟顷刻，突然嗤笑一声，“把自己包装的像一个柔弱的小姑娘，我当时还真信了呢。”
    林夜汐听他这么说，瞬间寒毛直立，背后一凉。
    “我……”林夜汐本能咧出一个笑容，绞尽脑汁地想该从哪一方面找借口糊弄过去。
    “没想到来这里一看，发现你可真厉害呢。”柳无咎说着，暧昧似的摸了摸她的脸颊。
    林夜汐只觉得一阵冰寒，想躲开，却只能感受着修长的手指划过侧脸，那冰凉轻滑的感觉像是毒蛇爬过，引起一阵涟漪。
    “不过我有感觉到，你和那个叫黑胡子的人类打过后的气息。”柳无咎说着，嘴角勾出一抹笑容，“能被那和尚一掌吓跑，想来也不是什么顶尖高手，光是对付他们的你就那个样子，要是碰上他们所说的海军顶尖高手，你又该怎么办？”
    “……当时是我大意了。”林夜汐微微敛眉，承认这一点，“我不会再犯这种低级错误——”
    林夜汐没有说完，因为她感觉到柳无咎的手掌握住了自己的脖颈。
    “是这样的吗？”柳无咎声音突然冷了下来，像是掺了寒冰，“我之前一直都没有和你讨论过这件事，但我不说并不代表我不知道，懂吗？”
    林夜汐顿住了，张张嘴，却不知道说些什么。
    “林夜汐，你要是真的想死，不用那么麻烦。何必去找别人？”柳无咎松开手，摸了摸她的头发，如此亲昵的动作却并没有给人带来几分温度，“和我说一声就行，虽然可能有些困难，但我记得你们人类不是有句话吗？叫努力就一定会成功，我相信我们两个一起努努力还是能实现的。”
    “我……”
    林夜汐微微低头，眼帘轻阖，抓着他手腕的手指颤了颤。
    明明处在舒适柔软的被褥中，林夜汐却觉得浑身冰凉，心脏猛然间不受控制地收缩几下，令她不适地加重了呼吸。
    周围一下子安静下来，雨好像停了，只能听得见一轻一重的呼吸声，在这样的环境之中，就连被褥之间轻微的摩擦声都能听见。
    柳无咎看出她的异样，却一直没有说话，只是盯着她。
    “……我也不知道。”林夜汐突然开口，攥紧他的手腕，“我……本来是不太知道的，但当我坐在甲板上淋雨时，你就在我后面静静地陪着我。我就……突然觉得这样也不错。”
    “所以，你不能离开我。”林夜汐抬起头，目光直直地射向柳无咎，眼神突然冷利起来，“虽然我不太知道，但你不能因为这个而让我们之间的关系被影响到……你绝对不能背叛我。”
    说着，林夜汐周身气息陡然强势起来，她一把抓住柳无咎的脖圈，盯着他。
    “……还记得我答应你时说的话吗？”柳无咎望着她波动的瞳孔，突然开口，没有做出反抗，而是安抚地摸了摸她的脑袋，“只要我还活着，无论何时都有效。”
    林夜汐像是被提醒到，瞳色一松，慢慢放开了他。
    “你不用这么紧张，我只是想问出你的想法。”柳无咎轻笑一声，“毕竟，如果你要用着刚来时的心态去和海军打，会让我感到非常糟糕。”
    “就当是为了让我放心吧。”柳无咎揉了揉她的头，“既然你这么说了，那我肯定会听你的，我会尊重你的想法的。”
    林夜汐听言，扭了下头：“你刚才让我觉得我要一个说不好你能活吞了我。”
    “你刚才的答案也并没有多让人满意。”柳无咎失笑，“不过，你既然觉得那样的感觉不错，那就努力一下。万一世界政府的想法真被你说中了，那这样的日子我相信还会有很多。”
    “说的也是。”林夜汐嘿嘿一笑。
    围绕在周身的冷肃气息眨眼间烟消云散，温度上升气氛回暖，又重新好了起来。
    “你放心好了，就算我打不过，我还是会跑的。”林夜汐拍了拍柳无咎的肩膀，点了点头，“你都不知道，我最擅长的就是逃跑了。”
    “这么巧？我最擅长的也是自保和逃跑。”柳无咎听言，没有露出异样的表情，而是微微一笑，附和道。
    “真的吗？我还没怎么见过你出手呢，只见过你变大变小。”林夜汐歪了歪头。
    “好歹活了那么多年。”柳无咎侧了侧头，像是在回想什么，“也遇到过同类，我们之间一般会分享自己的本事，都会互相学学看看的。”
    “这么厉害？那你学的也很多吗？”林夜汐两眼放光。
    “那当然。”柳无咎罕见地有些自得，抬了抬下巴，“我还和一只狐狸学了吸引人的招数。”
    “吸引人？”林夜汐一听描述，脑海就有了大概的猜测，“不会是魅惑类的吧？”
    “好像就和你们人类的催眠差不多，能让人产生好感，也能吹动让对方为自己办事什么的。”柳无咎回想了下那只狐狸的描述，道。
    “听上去还怪好的嘞。”林夜汐光是想想就笑了起来。
    “但是那只狐狸说要用好看的皮囊才行，所以我也没用过。”柳无咎又想到什么，说道。
    “好看的？那你为什么不用？”林夜汐疑惑。
    “因为我觉得这皮囊不怎么好看。”柳无咎说的很平静，让林夜汐感到很震惊。
    “……你说什么？”林夜汐坐起身，又仔细打量了下柳无咎的身材和脸，一时间没忍住又重复一遍，“不怎么好看？”
    就他这身材，这样貌，哪怕对见过无数帅气靓丽男人的林夜汐来说也算得上顶级。林夜汐实在不明白他为什么能用这么平淡的语气说出这样的话。
    “是啊。”柳无咎对林夜汐的惊讶表示疑惑，“他们说我长的不阳刚，所以不太适合。”
    “他们放屁。”林夜汐毫不犹豫道。
    柳无咎：……
    林夜汐还在不可思议：“怎么可能？就你长的这样……我和你说我少说也见过长的不错的了，就你这样子排第三都少了，你听他们瞎说。”
    这番话说下来，没想到柳无咎却用一种复杂的眼神看着她。
    林夜汐：“怎么了？我说错了吗？”
    柳无咎顿了顿，试探性问道：“有没有可能……我是说可能，就是，你们人类有句话，叫做情人眼里出西施，所以你……”
    后面话没说完，但林夜汐已经听懂他的意思了。
    林夜汐：……
    别太离谱。
    你以为我在安慰你吗？
    我在心痛啊！这么好看的一张皮，那狐狸说不好看？那是它不长眼！它能有多好看？竟然这么说他……
    林夜汐简直是痛心疾首。
    柳无咎：……
    “长的太阳刚用起来才不合适吧？”林夜汐还在说，顺便回想了下要是国字脸用起来会是什么样。
    想象一下，一个粗眉挺鼻厚唇方字脸、身材魁梧的男人一脸羞涩地看着你，还冲你挤眉弄眼，笑的妩媚……
    林夜汐打了个寒颤。
    林夜汐脸色难看起来。
    柳无咎看着她脸色五颜缤纷的，变换地还挺快，不由疑惑，刚想问她怎么了，就见她一脸严肃地转过头，语气郑重。
    “来，对我用一下你学的魅惑。”
    她倒要看看是什么样的招数才能让那些妖怪说出来那些话。
    柳无咎：……
    柳无咎对她这仿佛要探讨什么重大学术的严肃表情有些无语。
    不过听她这么说，柳无咎也没隐藏，摸了摸后颈：“……其实也没什么。”
    说着，垂眸盯着林夜汐的眼睛。
    明明眼睛没有半点变化，林夜汐却能感到这目光变得深邃迷人，里面藏着的漩涡仿佛要将她紧紧吸住一般。周围的气息猛然变得温暖暧昧，像是着了迷般紧紧盯着这双眼睛，起不得半分反感。
    因为林夜汐没有抵触，所以意识很快变得模糊，恍恍惚惚间耳边响起一道轻柔的声音。
    “睡吧。”
    像是恶魔在耳边低声呢喃，声音充满了诱惑，让人根本提不起半点反抗的想法。
    林夜汐半是迷糊地眨了眨眼，甩甩头：“好了。”
    柳无咎瞬时收回目光，眨了眨眼恢复原样。
    那种让人着迷的气质瞬间消散，意识逐渐变得清醒。
    “我觉得这也还行啊，为什么他们那么说？”林夜汐感觉这和催眠差不了多少，只是这更偏向于让人对施展者心生爱慕，抗拒不了他的要求。
    “不知道。”柳无咎摇摇头，“可能是因为施展要先没有太大的负面情感，还要双目对视，有些困难吧。”
    “他们就是在瞎说。”林夜汐对他这个理由表示不屑，“我和你说你要施展肯定有用。”
    柳无咎轻笑一声，没太放在心上。
    “你还会其他的吗？”林夜汐又问道。
    “还挺多的。”柳无咎道，“毕竟这么多年我也不是光睡觉。”
    “那你回头给我展示展示哈。”林夜汐兴致勃勃道。
    柳无咎点点头，摸了摸她的头发。
    林夜汐见他没打算再聊什么，打了声哈欠，有些疲惫地往他怀里钻了钻：“都是你，让我有点困了。”
    “那就睡吧。”柳无咎拍了拍她的后背，轻声道。
    林夜汐没再回答，点了点脑袋，闭上眼睛睡觉。
    柳无咎注视着她睡着时安然放松的面容，不知想了些什么，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