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第二次视频连线接通，瘦高的郭伟亮和矮胖的牛大常出现在画面里。
    他们表情有些木讷，洗得发白发灰的衣服上沾满泥垢，忐忑地攥着衣角。
    对着镜头愣怔了几秒，郭伟亮结结巴巴地开口：“知神，好，大家好。我叫郭伟亮，他是牛大常，我我，我……我……”
    郭伟亮憋得脖子通红，扯了扯牛大常的衣角。
    面对五千万水友，他实在太紧张了，舌头根本不听使唤，只好求助牛大常。
    牛大常也没想到会有这么多人，但兄弟有难，又求到自己跟前，他只能硬着头皮替他讲：“知神，他，他就是对着花婆树尿尿，然后，然后那个地方就肿了起来，尿不出来，还感觉有东西往里钻，我们去医院检查，也，也查不出原因，您能不能给解决下？”
    他的脸也红得能滴出血来，一旁的郭伟亮更是别过脸去，不敢看镜头，要不是下面一阵阵胀痛，他真恨不得马上离开这。
    早在对方发送礼物过来时，江不知就已经使用过命盘符，所以点头，“可以试试，我让纪宸宇过去看看。”
    给纪宸宇发完消息，江不知向水友们简单介绍了下花岗和花婆树的来历，然后问道：“郭伟亮，你先讲一讲你为什么要去花岗，为什么要在花婆树下小便？”
    此时的郭伟亮已经略微适应了直播间的气氛，心虚地瞄了一眼牛大常，开口道：“那天，我，我和王五、张三、赵六一起喝酒，他们笑我四十多了连女人是啥滋味都不知道，真是白活。王五说花岗上那棵花婆树喜欢阳刚之气，在它下面尿尿，一但被树下的花魁们选中，就会入梦相会。我，我一时，没，没经受住诱惑，就去了，然后回来，就这样了……”
    牛大常气得捶他，“我早就告诉过你，那三个不是啥好东西，少和他们拉个，花岗那边啥情况，来的时候班长就叮嘱过，你咋不往心里去呢？！”
    郭伟亮张了张嘴，干巴巴地解释，“当时喝了酒，又被他们一激，就，就没想那么多。”
    江不知问水友之想问，“那花魁入梦了吗？”
    郭伟亮又羞又尴尬地低下头，摇了摇头，“没有，只梦见一个特别凶特别丑的老太婆，拿着鸡毛掸子一边追一边骂我，最后用鸡毛掸子扎，扎了我那里，醒来后，里面就一钻一钻的疼。”
    江不知微微蹙眉，“听牛大常的话，以后少和王五他们混，他们就是故意激你，让你去送死的。”
    郭伟亮张张嘴，根本不信江不知的话，“不能吧，他们虽然流里流气的，喜欢捉弄人，但不至于要故意害死我吧，我跟他们又没有仇。”
    对上这种老实人，江不知胸口堵得厉害。
    贫穷，让他们表面上极其老实憨厚，但实际上心底的小九九不少，而且特别倔犟，听不进别人劝，只认死理，一条破道儿走到黑的主。
    牛大常跟他几十年的交情，规劝他他都不听，更何况自己这个第一次通话的主播。
    江不知轻轻吐出一口浊气，“王五、张三、赵六这三个人，你知道他们真实姓名吗？王辉之、张铁、赵德，小时候长期霸凌同班同学，后来抢了同学二百块钱，杀人灭口，把人砸死埋在废弃的蔬菜大棚里，因为当时的法律，12岁的他们只被判了7年，然后又因为表现良好，关了5年就出来了，出来后还是未成年，集体强暴了一个23岁女生，又进去两年，出来又给一个拒绝他们的小女孩泼硫酸……这期间小偷小摸猥亵他人更是不计其数。”
    “你以为他们只是顽劣不堪，只是脾气暴躁、只是爱占便宜？实际上他们就是恶鬼转世，天生的坏种！”
    “他们明知道你去花婆树下小便会送命，还撺掇你去。你的命在他们的眼中只不过是个酒后的乐子。”
    听完这些，郭伟亮的脸就像个调色板，一会红，一会白，一会黑。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他喃喃着不敢相信。
    以前，因为他太过老实又穷，走到哪都被人欺负，是底层中的底层，后来结识了王五三人，经常聚在一起吃喝，因为这个，别人看他的目光也从鄙夷到惧怕，他很享受这种被人“尊重”的感觉。
    他不想失去这种感觉。
    江不知戳破他的幻想，“怎么不可能？”
    “前段时间，那个打更的老头就是被他们灌醉后骗过去的小便的，因为是无心之过，所以才能做手术保住了一条命，而你，虽然也喝了酒，但却是有意为之，你觉得你还能活？”
    至此，郭伟亮才切切实实认识到那三个人的可怕之处。
    他下意识地看了一眼下面，强忍着痛意跪了下去，“知神，求您，求您一定要救救我啊，我还不想死啊，我还没娶媳妇呢，身死事小，无后罪大，我不能让我们老郭家绝后啊，求您，求您……”
    牛大常跟着跪下来，“知神，求求您救救我兄弟，只要能救他，我当牛做马报答您啊……求求您。”
    因为江不知之前只说“试试”，没给肯定答复，所以这两个人现在都心里没底。
    江不知让二人起来，“小宇马上就到，让他处理。”
    两分钟后，纪宸宇在两名白虎侍卫的护送下到了郭伟亮和牛大常的小出租房。
    商议后，一行人去了花岗。
    水友们赶紧涂抹好柳叶汁水，瞪大眼睛不错眼珠地盯着视频画面。
    【哈哈哈！我家楼下那棵柳树都被我撸光了。】
    【前天我们小区，两家子因为抢柳树叶差点打起来。】
    【聪明如我，早就撸了两大袋子保存起来，不然冬天没得用！】
    【我靠！你这么一说倒是提醒我了，我这北方，马上11月份，以后没有柳树叶，可咋看直播啊？】
    【我特意提前栽了几棵到蔬菜大棚里！我可真是个小机灵鬼！】
    就在水友们讨论如何保存柳树叶的时候，郭伟亮突然躲到白虎侍卫身后。
    “那，那，就是前面那个老太太扎的我。”他哆哆嗦嗦地说道。
    直播间里的弹幕停滞了一瞬，水友们立即屏住呼吸，瞪大眼睛仔细盯着前方的杜鹃树。
    两三米高的杜鹃树下，空地上隐隐有一道黑影。
    下一瞬，那黑影骤然变大，张开血盆大口就朝着几人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