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好一个不识好歹的人！”
清欢殿中，一身紫罗兰色华贵锦袍的女子紧蹙着眉心，竟是愤怒的摔掉了手中的杯盏。
底下前来汇报的小太监看着被摔碎的杯盏，也是战战兢兢的低着头不敢回话。
“娘娘莫气。”
说此话的是一位身着杏色翻领袍的女子，她的年岁看着是有些许大的，眸色未见任何波澜，抬手挥了挥让下头的先下去。
小太监见此便是像得了大赦一般，连连俯首便匆匆的退下了。
“娘娘可莫要气了，气坏了身子便是不值当的。”
清欢殿便是贤妃柳欣的寝殿，清欢宫是一座不算大的宫殿，但坐落的位置甚是不错，虽然后妃们居住的宫殿都在西路，但远近相差实则是甚大的。
比如楚婕妤虽然育有四皇子李密，但母家势力单薄，而且自身也不怎么受宠，因而是住在较远的极乐宫，且和着不少的其他嫔妃一起的。
当然大多数的情况都是几个妃嫔一起住在一个宫里，但也有例外的，比如贤妃柳欣，比如熹芜公主的母妃——杨昭仪，再比如德妃何采明。
“小小一个伯府，竟是有着胆子来耍我？”
柳欣大约是真的气着了，觉得摔了一个杯盏不够，拿起小几上的那盏琉璃碗，刚刚抬手，便被身边的嬷嬷拦下了。
“娘娘息怒！”
许嬷嬷生生的跪在了她的面前，虽然姿态是低的，但声音却见任何的怯懦。
“娘娘若是有什么气不过的，尽管可以打骂的，但此碗盏是真的摔不得啊！”
贤妃柳欣愣了一下，看了一眼手中的碗盏，急急的呼了一口气，便重重的将此碗放下了。
“你也起吧，我也是气急了。”
“娘娘不必忧心的，此事也并不一定是小吕子来报的那样，莫要中了他人的套，被旁的人看了笑话。”
许嬷嬷此话其实有点放肆的，但柳欣倒并不是很介意，一来她对于许嬷嬷的信任和宽容程度超过了一般的主仆，二来事关权益，她是无法也不能苛责许嬷嬷什么的。
“我也是气急了，嬷嬷此话如何说得？”
许嬷嬷缓缓的站起身来，走到了柳欣的身后，轻柔的帮她按摩起了颈肩，慢慢的说道：“娘娘您想，您不过也就是前几日邀了江家丫头来这赏花宴，今日便传了风声说江家和七皇子走动频繁。”
“江家三小姐也不是及笄一两日了，便是之前怎的就没有这些子话，到了临近赏花宴了，这话语怎么就传了出来？”
“偏偏还是传到了您的耳中？”
贤妃柳欣定定的坐在软榻上，闭眸沉思着什么，听着许嬷嬷的话也觉得甚有道理，自己倒是被刚刚那番话给气急了，若不是许嬷嬷拦着，她处置了那小吕子或者做了什么事传了出去，倒是便宜了什么旁的人了。
“倒是我糊涂了！”
柳欣面对许嬷嬷时，倒也是没了平日里那架子，三十多岁的人看上去也就像个二十几岁的姑娘，也会有那承认错误的娇羞和难堪。
不过这也就是一瞬间的事，很快的，她便恢复了平日里的傲慢与狠厉，眸色凝结了一层寒霜。
“说到底，不过是想着离间罢了！”
“说实话，我也是看不上那江家丫头的，虽是伯府但他们家我记得就一个正三品吧？”
许嬷嬷闻言忙答道：“是的，目前仅有二房江清泉在任户部尚书。”
“是了，我儿人中龙凤的，这门第也就是个侧妃将将够了的，何况这次是冲着正妃去的，也不知道锐儿这是什么打算！”
柳欣可以这么说自己的儿子，许嬷嬷自然是不敢置喙的。
“五皇子必然是有自己的思量的。”
柳欣看着地上还未被清理的杯盏，思绪回到了那一日——
“母妃，我想让您择日办一个赏花宴。”
五皇子李锐虽然是可以时常进宫的，但也未见得次次都会来清欢殿请安。
柳欣倒也是知晓的，毕竟目前的形势较为复杂，自己的父亲虽然也算是个二品大员，但毕竟是文臣，没有兵权在手这一些是远远不够的。
“哦？皇儿这是有事要办还是有人要见呢？”
“是的，也算是走一步棋，但需要母妃的帮助。”
李锐的其实并没有说的很具体，这一步计划也是他和他的幕僚合计的结果，虽然母妃定是不会说出去什么，但为了安全起见，还是先不告知她的好。
“哦？你要母妃如何做？”
“母妃找个由头办个赏花宴吧，宴请您平时宴请的那些权贵即可，但——额外宴请一人，北江伯府的江锦心，且最好能大张旗鼓的遣人去。”
李锐的话对柳欣而言有点像平地惊雷，这是皇儿看中了人家吗？什么时候的事？
“皇儿这是有心仪的女子了？”
李锐的眼神在听到此质问时并没有任何波澜，而是平淡语气的说道：“母妃且当我是中意了她吧，且——母妃要当成把她纳成正妃的礼节来对待才是。”
“什么？”
这下子柳欣可是不淡定了，虽说自己的皇儿年岁是大了些，但放在皇子身上，20岁还未有正妃也是常有的事。
说到底，不管是侧妃还是其余的妾室，不管是何身份都不是最要紧的，侧妃只要不算太低的家世都是可以考虑的。
若是自己的皇儿真心喜欢的女子，就算是门第不高放到侧妃也是可以考量的，但眼下是直接提了正妃的位置吗？
“这就定了是正妃了吗？你父皇那边……”
“父皇允了的。”
李锐自然知晓母妃的顾虑，他自然也不是那鲁莽之人，早在前几日早朝的时候，他便着意将此事和父皇说了，当然和母妃这儿说的一定是不一样的说法，但结果一样就好了，不是吗？
“皇儿若是想要，母妃是定会替你办好的，但你可要想清楚了，正妃这个位置意味着什么。”
柳欣其实明了，自己的儿子从小便有主见的很，但她也了解自己的儿子，看他的神情和语气并不像是中意之人的模样，其中定是有什么内情。
会是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