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话，夏无荇与江渔都下意识看向对方。
    曹流不慌不忙立于二人之间，浑身散发出妖异至极的气息，尤其是五指之上的鲜红，仿佛完全由人血浸泡而成。
    所有人的目光，全部都落在他的身上。
    谁都不曾注意到，天边赤瞳黑龙舟似乎变得更加富有神采了一点，猩红的眼珠如水波荡漾。
    荀慈站在法身的上面，看到了曹流瞬杀左丘月的一幕，脸上的赞许之色更浓。
    他看向荀令，轻笑道：“乖孙，你且在此候着，高祖去去就回。”
    一念间，荀慈的身形横跨万米之遥。
    他周身浮现出一排排文字，散发出圣贤一样的气息。
    荀慈轻轻吐出一个“破”字。
    刺啦！
    面前的虚空突然泛起大片的涟漪，宛如镜花水月散作了一团又一团。
    一声女子的闷哼从中传来。
    下一秒。
    漆黑的明月升起，其中隐约有人影浮现，气息快速升华，散发出毁灭般的力量。
    “燕州荀氏，本王不曾与你等有过节吧？”
    荀慈依旧是老好人的模样。
    他没有回答对方的问题，而是对着明月又喊了一个“散”字。
    哗啦！
    漆黑明月破开，无尽月光消散，露出背面那个气息萎靡，脸色惨白的绝美女子。
    她的眉心有一轮半月形的黑色烙印。
    荀慈微微抬眼，开口道：“你是醉月侯，江汐月？”
    这“醉月”二字，顾名思义是绝世的美貌让月亮都为之沉醉。
    虽有夸张之意，但足以说明其美貌程度。
    醉月侯，正是江汐月未散功前的封号。
    江汐月没想到这人竟然认得她，意识到了双方的实力差距，江汐月不敢放肆了。
    她低下头：“醉月参见荀王侯。”
    君侯，君中之侯；王侯，侯中之王。
    而荀慈的实力，就当得“王侯”二字的称谓。
    荀慈摆摆手：“老朽与昔日的詹伯也算有交情，看在他的份上，今日不取你性命。”
    江汐月闻言大喜：“多谢——”
    她话还没说完，就被荀慈打断，接着开口：“不过从今日起，你月国就别出来了。
    至于旁的小动作，老朽劝你最好放弃。要不然，我燕州王上绝不介意再让虎豹骑来这夏州动一动。”
    江汐月一听到“燕州王上”四个字，脸色“唰”地变白，好像全身的精气神都被抽离。
    燕王，夏王。
    别看这两位诸侯只差了一个“字”，但所代表的意思天差地别。
    若是引来燕王的注意，到时别说她江汐月了，哪怕对整个夏州而言，那都会是一场远胜过当前天妖盟的虎豹浩劫。
    对荀慈能否说到做到，江汐月一点都不怀疑。
    众所周知，“荀氏八龙”与“夏侯四凤”，那可都是燕王当众承认的后辈，与子嗣无异。
    荀慈交代完毕，不等江汐月反应，瞬间又回到了荀令身旁，仿佛从头到尾都是没有架子的老人，而不是一个字就能重创月国女王的绝世王侯。
    他目视上空，恰好撞见硕大狰狞的龙首喷出黑炎，滔滔的焰火，直接磨灭了周遭的天地之力，许多坐照中期的强者，触之即死。
    而曹流手里正握着一颗头颅，正是江渔的那枚。
    至于夏无荇……
    荀慈目光寻找了好一阵子，竟然没有找到。
    他看向一旁的荀令，问道：“乖孙，另一个人呢？”
    荀令老老实实回答：“他先前准备跑，就被师尊用龙舟集火给点死了，尸体被师尊收起来了。”
    “哦？诸侯之子都敢杀，这可越来越有意思。”
    荀慈来了兴致。
    这夏无荇是真正的诸侯之子。
    哪怕夏王是十八州中垫底的存在，但是在朝廷的层面上，他的身份也是经过明路，记录在朝廷文牒里面的。
    今日夏王之子被杀，只怕往后曹流的麻烦不会少。
    当然，如果荀慈愿意出手，那么以他们燕州荀氏的影响力，足以平息这背后的一切影响。
    但荀慈思考了片刻，最终还是决定罢手。
    因为杀死夏王之子这件事，只在明面上是一桩祸事，可放在夏州之外，那又是有利可图的。
    大离朝廷意欲剪除夏王一脉的心思昭然若揭。
    如今有人替朝廷做这把刀，只要他能熬过夏氏未灭时的阵痛期，等到来日清算，这都是妥妥的功劳。
    “既然这小子有了成算，那老朽也没必要多此一举。”
    荀慈喃喃自语。
    荀令有些疑惑高祖的表情为何一直在变，正欲发问，却见荀慈转头看来，面露笑容。
    “乖孙，我们也该走了。接下来的事情，就交给你师尊吧。”
    “我明白了，高祖。”
    “放心，你们再见的日子不会远的。”
    荀慈看着半空中黑发飘扬的人影，罕见的失神了一阵。
    他的脑海中不由生出一个荒谬的念头。
    这小子，不会真是燕王的种吧。
    如果是的话，燕王与他父亲平辈，那自己岂不是要与对方以同辈相论。
    只是，他同时还是荀令的高祖父啊。
    这成何体统？
    但愿，只是自己看走眼了。
    “这世界太疯狂，老朽还是回洞里猫着吧。”
    荀慈摇摇头，拉着荀令，在法身的带领下破空离去。
    ……
    荀氏祖孙的离开悄无声息。
    同一时间，曹流从“邪皇状态”退出来，目光望向其中一处，喃喃自语。
    “臭小子，可别给为师丢人了……”
    随着三大君侯被杀，剩下的坐照强者也都没了再打下去的念想。
    曹流面不改色，抬手调转碧睛风暴机，直接将他们的退路都给封死，又以云蟒上前绞杀，引得这群人叫苦不迭。
    “曹贼，你当真要与吾等撕破脸。”
    “你可要考虑清楚了。吾等并非孤身一人，也有亲朋好友。若是今日殒命于此，往后你云梦府将永无宁日……”
    面对诸如此类的威胁，曹流丝毫不放在心上。
    有句话说得好，战场上得不到的东西，谈判桌上也休想得到。
    这群人既然做好来围杀的打算，自然也要有死在这里的心理准备。
    “本君倒要看看，还有多少来送死的。”
    他转身跳上“赤瞳黑龙舟”，猩红龙目持续喷出炽烈黑炎，凡是触碰到黑炎的人，其体表的天地之力无一例外瞬间崩解，随后一个白发小童从天而降，直接把人坐成了肉饼。
    大量坐照强者被杀，除了两人例外。
    风雷君“阴差阳错”带着雍平在黑炎的喷射中逃开，又“恰到好处”击退了阻拦的两条云蟒，有惊无险成了今日这场大劫里唯二逃脱的坐照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