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宁昭似有头绪，二人也不多问，只点点头道:
    “左右离蟠桃会开始还有些时日，你有事便去吧，只记得看着些时间，莫要耽误了就好。”
    ……
    出了孟婆庄，宁昭放出玄黎载着自己去了冥界入口处，指尖朝虚空某处轻轻一点，一条通道便缓缓出现在眼前。
    通道的另一头便是人间，宁昭甚至可以感受到人间的鸟语花香，看到阳光洒下后，地面上拉长的大树影子。
    她当初因魂体虚弱，沉睡了二十多年，连她爹娘和阿重的亡魂都未能在冥界见上一面。
    醒来的这些时日，宁昭一直刻意不去回想往事，但如今再入人间，心绪仍是难掩起伏……
    抬脚迈过通道，头顶洒下的阳光颇为刺眼，让宁昭下意识抬手挡了挡。
    在冥界许久未曾见过太阳，乍一出来还真有点不适应。
    稍微缓了缓后，宁昭并未急着去万剑宗，而是直接抬手撕裂空间，去了天断山脚下。
    时移世易，沧海桑田。
    顺着感应到的禁制位置缓步走去，很快，两个一大一小的坟包映入眼帘，让宁昭眸色暗了暗。
    亲手拔掉上面的杂草，又往上堆了些土，宁昭给三人祭奠了几杯酒，背靠着沐与重的墓碑席地而坐，脸上神色看不出是做何想。
    玄黎从灵兽袋中被放了出来，在新环境中使劲撒欢，一会扑蝶，一会闻花，玩得不亦乐乎。
    然而，在它兴奋的玩了一整天后，一开始的新奇逐渐变成了无聊。
    尤其是看到自家主人还坐在那，连个姿势都没变过时，玄黎终于忍不住了，
    “主人，我们走吧？”
    它是能感应出主人的情绪似乎不怎么高，但这都坐了一天一夜了，她真的不累吗？
    话音才落，一堆小山大小的灵石忽然出现在玄黎面前，紧接着是宁昭平静无波的声音响起，
    “再多说一句，你就只能吃屎。”
    玄黎:“……”我真的不是狗谢谢。
    尽管心里在吐槽，但玄黎依旧不会拒绝这么一堆营养品，咔嚓咔嚓吃得欢快。
    ……
    在此地待了几天后，宁昭终于起身，撕裂空间去了万剑宗。
    再次来到万剑宗山脚下，周围景色却罕见的没太大变化。
    无论是那条通往山上的小路，还是那棵曾经卡住过无毛乌鸦的歪脖子树，似乎都还在原来的位置。
    唯独少了那个来接她的人……
    “又凶又霸道，嚣张还挑剔……”
    “啊~，有蛤蟆，救命啊！！！”
    ……
    摇摇头甩出脑中思绪，宁昭在身上施了个障眼法，隐身进了万剑宗。
    她并未多看周围，而是直奔宁晗以前住的院子，却发现主人已经换了一个，是个约莫十来岁的陌生小姑娘。
    以宁晗的天赋和受重视程度，除非她死了或者飞升了，这院子才会住进其他人。
    但凭宁晗的实力天赋以及自带的女主光环，她陨落的可能性不大，那就只能是飞升了。
    得到想要的答案，宁昭没再多待，脚步在经过沐与重的院落时顿了顿，最后终是没有踏进去。
    ……
    再次抬手撕裂空间，宁昭这次的目的地是归元宗。
    给自己施了个障眼法，走在曾经走过千万次的路上，周围弟子穿着熟悉的宗服从她身边擦肩而过，却无一人可以触碰到她。
    他们脸上有着专属于少年的意气，笑容灿烂，眼神灵动，彼此间打打闹闹，带着满满的人间烟火气……
    走在人群中，宁昭觉得自己与这人间格格不入，仿佛是身处两个世界。
    也是，严格来说她如今的确就是一抹神魂，说她是鬼也没差，她已经不属于这人间了。
    *
    回到揽月峰，外层的禁制根本拦不住宁昭，里面的布置一如往昔，师尊的春江花月和她的瑶台水榭都还在。
    木芙蓉蔓延的到处都是，几乎覆盖了整个揽月峰，远远望去犹如花的海洋。
    揽月峰没有丝毫变化，这让宁昭终于有了点久违的归属感，不过禁制的存在，也就代表着这里已经人去楼空了。
    看来师尊果然是飞升了。
    ……
    在揽月峰悄悄住下，宁昭没事儿就放出神识观察一下归元宗的变化。
    她看到薛辞已经继任了宗主之位；
    看到了已经和秦未央成亲的玉明兮；
    看到了那个除了眼睛像仙仙，其余几乎同冷垣长得一模一样的后辈，名叫冷慕。
    也从他们平日的谈话中听说，慕流云回去继承了慕家，娶了个情投意合的妻子……
    在归元宗住了半个多月，宁昭在给每人留了份贺礼后选择了悄然离开。
    她并没有回宁家，也没有再去旁的地方，只是趁着手中的灵石在这般若界能用，买了些女子衣饰和日常用品囤在储物戒中，然后直接回了冥界。
    没有父母，没有师尊，没有阿重，没有四姐……这般若界对她来说，已经没了什么留恋。
    *
    宁昭在人间待了不到一个月，对于冥界来说也就才离开了一天。见她这么快就回来了，孟霜还颇为惊讶，
    “妹妹可打听完消息了？”
    “嗯，打听好了。”宁昭语气没多大起伏的回了这么一句。
    似是看出了宁昭情绪不高，孟霜轻轻挽住她手臂，带她朝外走去，
    “按照阳间的时间来算，已经过去了几百年，故地重游，面目全非，妹妹可是颇觉伤怀？”
    “是有些。”宁昭并未否认。
    “走，今个老黑小白刚好有空，奴家也找了个女史替我，咱们几个一起吃锅子喝几杯去，不醉不归。”
    说来除了当初卧底林夕阁时，宁昭因为不用担心现原形、而同那些半妖们喝过酒，平时她真的未能跟朋友们一起畅饮过。
    这会听孟霜如此说，注意力被转移，倒也起了几分兴致。
    任由孟霜挽着她前行，宁昭在储物戒里扒拉着有没有酒，最后找出了一壶上好的梨花酿，
    “这酒不错，今日就喝这个。”
    二人相携来到黑白无常府上，宁昭也终于见到了黑无常。
    长得浓眉大眼十分阳刚，气质带着成熟男人特有的叔味，听孟霜说他曾娶过妻，头上同样戴着高高尖尖的黑帽子，上面写着“天下太平”四个字。
    黑白无常见到孟霜丝毫不惊讶，显然是以往没少聚在一起喝酒，只不过如今多了个宁昭罢了。
    ……
    热情的招呼两人进去，几人互相介绍一番，而后开始一起动手准备锅子。
    黑无常在一边安静择着菜，白无常麻溜往锅里扔着底料，扔到一半，不忘顺口问一下才来的宁昭:
    “瑶之你吃不吃辣？”
    “吃，谢兄看着放吧。”
    转头扬声答了这么一句，宁昭对着面前一堆酒水和灵果，开始努力回忆，前世的酒是怎么调的来着？
    孟霜在一边手动摆好碗筷，又顺手将黑无常择好的菜拿去洗。
    在大家的动手合作下，锅子很快就支好，四人拿着碗筷边吃边聊，很快便熟稔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