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夫人，这话又怎么说？烦请告知于我！”
    秦逍这回是真的上心了。
    可赵红拂却摇了摇头。
    “孩子，我......不认识你娘。我只是听说过她。若黄巢没死，有些事他告诉你最好。眼下他已经死了，你也就无需太多纠葛。好好过好你的日子，比什么都强。”
    “别......别活得太委屈了自己。”
    赵红拂说完最后一句，缓缓起身，走回了凌乱的西厢房内。
    秦逍不明所以，小满拉着他的手轻轻晃悠，秦逍却没有任何回应。
    他很想对赵红拂施展无妄悬钟，只可惜他目前的真炁状态，已经无法支撑他施展此术了。
    心如死灰之人，当她不想说的时候，没人能撬开她的嘴。
    秦逍也没再坚持，转身带着小满，彻底离开了凰棠别院。
    这之后很长一段时间，秦逍都待在同福客栈里闭门不出。
    他在等武靖州的消息。
    不管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武靖州依然是他的必杀之人。
    只可惜机缘未到，华老四一直没打探到有用的消息。
    而秦逍的身子骨，也一天天变得羸弱不堪。
    春花秋月，几度风霜，匆匆划过，不知伦常。
    秦逍体内最后一丝真炁波动亦消失不见，这一天还是到来了。
    他彻彻底底来到了扶摇境大圆满。
    也彻彻底底成为了一介凡人。
    小满每天都会陪着秦逍逛街，秦逍的心绪也渐渐恢复往常，果然时间是治愈一切的绝佳良药。
    他们会一起去茶楼听曲儿，一起去早市买第一笼的油酥糕。也会一起去鸟集挑选南国的鹦鹉衔，这是一种特殊的香料，小满用它熬粥，不光滋补，还有淡淡的桂花清香。
    每日过了晌午，小满都会跟秦逍睡三刻钟，再一起出发去逛长龙坊。那里是白玉京最热闹的西市，小满很喜欢淑芳阁的胭脂水粉，秦逍则更喜欢薄荷叶和鼻烟壶。
    晚上他们会去剑门十八洞，看狮子流火，吊桥绣球，吃五芳斋的杏仁茶，再买几包大梁记的生煎包。北齐王朝是没有宵禁的，虽天气酷寒，但大家都喜欢通宵达旦。毕竟冰雪的寒凉，完全可被人心的火热所填满。特别是过了子夜，鬼市一开更是热闹非凡。秦逍虽银钱充裕，还是拗不过小满的性子，小满喜欢去鬼市挑拣衣裳绫罗，秦逍一般也都会依着她。
    日子如此一天天过，倒让秦逍少有的不寂寞了。
    这确实是秦逍最幸福的一段光阴。
    秦逍心里也清楚，自打踏上修仙之路，未来的刀光剑影注定不会少。可人生往往就是这样，及时行乐，瞩目今朝，才不失为蹉跎岁月，才不算人生白活。
    非要说有啥不好的，可能就是秦逍的身子骨了。
    秦逍的金丹所需极为庞大，他的身子愈发苍老，在白玉京的第一年还算硬朗，第二年就开始频频气喘了。
    到了第三个年头，秦逍满头青丝已然斑白，浑身上下的皮肤也逐渐褶皱。
    一直到第五年底，秦逍颤颤巍巍地带小满去逛中元节夜市，此刻的他满头银发形容枯槁，弯腰驼背手拄拐杖，就连那时时刻刻不离身的剑匣，都得需小满来替他背了。
    仅从外相上看，此刻的秦逍已有耄耋之年。路上遇着的百姓，也都对其恭敬礼让。谁又能看出此刻的秦逍，仅仅是个三十几岁的青年！
    与之完全相反的，是小满这五年来的红尘变化。
    刚刚过十岁的小满，不管是其外相还是心智，皆和十八九岁的少女别无二致了！
    此刻的她青春靓丽，不光生得冰清玉洁，且凹凸有致身材玲珑，其程度又不算夸张，不会给人下作之感，一切都在清纯二字左右摇曳，怎么看都像教养极其良好的黄花大姑娘。
    小满每日背着剑匣，无论去哪都会搀着秦逍。远远望去，这组合着实怪异。毕竟无论怎么看，都像是一介英姿飒爽的女侠，带着自家太爷爷逛庙会一般违和。
    小满长大了
    可小满对此却满不在乎，他还是一口一个少爷叫着，虽引来四周行人频频侧目，但小满却笑得温润如花。
    对于小满的成长速度，秦逍早已见怪不怪。
    此子只应天上有，这是秦逍对小满最多的评价。
    不过有一点秦逍想不明白，那便是小满虽神异，于修行一道却一窍不通。不光基础的源炉气海无法开辟，就连秦逍教给她的剑法招式，她转眼便能忘得一干二净。
    这可不是信口胡诌，小满真的是一丁点都记不住。不光剑招记不住，就连第二日秦逍向她过问，这姑娘竟连秦逍教过她神通这事儿，都忘得干干净净了！
    一开始秦逍还以为是小满偷懒，后来发现其所言非虚后，秦逍便也不再对其强硬要求。
    再往后两年，秦逍发现小满并非智慧有缺，但凡是她想用心记住的物事，只需瞥上一眼便可心领神会。无论是胭脂水粉，还是浆衣服，亦或是刺绣琵琶、古琴弄弦，只要小满对其来了兴致，分分钟就能让老师父嫉妒到吐血！
    至于剑道，则完全是因为小满心不在此。
    这姑娘但凡不想学的玩意，左耳听右耳冒是必然结果。
    啧啧，有点意思。
    南靖历二十三年春。
    又是一年惊蛰。
    白玉京没有微雨，只有清雪飘扬。
    冥冥中自有定数，这一日天刚透亮，一身华服的华老四便找到了秦逍。
    经过这十年，华老四早已不是先前的打杂小二。
    有了秦逍的银钱打点，华老四早早便开了自己的营生。眼下已然是白玉京赫赫有名的油坊主。
    五年后的华老四
    不过对于秦逍，华老四还是毕恭毕敬。这些年他娶妻生子改变命格，靠的都是秦逍这位贵人相助。虽说秦逍变得愈发苍老古怪，可华老四却不敢多问一丝。秦逍对他也多有帮衬，毕竟华老四的势力越大，帮他打探消息的能力便越强，这本就是件双赢的事。
    “老四，你可有日子没来找我了。”
    “恩公呐，无事不登三宝殿，我哪敢随意来叨扰您这尊大佛呀！”
    同福客栈，依旧是那间上房内，华老四左瞅瞅右瞧瞧，随后小心谨慎地从怀中掏出一支密柬，神色郑重地呈递到秦逍面前。
    “恩公，悬壶山，有信拜谒！”
    （不知道诸位有什么感觉，这本书我写到现在，赚了两包烟钱。可我想给它好好写下去，有完美的结局。不为别的，我今天在写秦逍的时候，写他和小满一起过日子，忽然有种幸福感。这种感觉很难说清楚，像是我创作的人物活了过来。我也很期待，秦逍的结局会是什么，所以我不会停下，我要陪他到最后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