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岑很好，你做完【清灵药剂】之后，灵力枯竭，晕了过去，师傅把【清灵药剂】喂给了周岑，在问归花和阳炎石的帮助下，周岑的兽性和神性吞噬了另外的兽性和神性，他现在沉睡着，师傅说，周岑很快就能醒。”
    徐艺说完，出于下意识的拿出一瓶【灵蕴药剂】，想要喂给江洋，但反应过来之后，手又悬在了半空，停顿了片刻，又收了回去。
    “师傅说，让你自己恢复灵力，非必要紧急的情况下，灵力枯竭不宜服用药剂压榨身体潜力。”
    江洋胸前气海雪山已经开始自行凝聚灵力，灵元已经有网球那般大了，如同他另一颗心脏，不停的释放灵力填充气海雪山，滋养身体。
    江洋勉强对徐艺笑了笑，收回视线，慢慢合上眼，他太累了。
    之前想着压缩灵元，已经初见成效，但这一次，灵力枯竭后，灵元没了灵力压缩，竟又自动变大了，
    自己灵元的特殊，也不知是好是坏。
    徐艺坐在江洋床边，看着江洋那张略显苍白的脸，沉默了许久，直到江洋呼吸匀称的熟睡过去，她才站起身走向屋门，拉开门，脚步踏出，迟疑了一瞬，微微侧脸，余光落在那个此时此刻非常安静老实的男人身上，收回迈出的那一步，回到床边，重新坐在椅子上，双腿交叠翘起，轻轻手肘放在膝盖上，单手托腮，静静看着睡熟中的男人。
    徐艺看着他，心中仅存的慌乱和羞涩悄悄消失，睡着的他，没了往日的沉凝多疑，没了偶尔流露的锋芒，更像是在天空飞累了，回归巢穴的飞鸟，老老实实趴在最温暖的地方，感受最熟悉的气息，踏实的鸟巢比旷阔的天空更有安全感。
    她看他入了神，
    良久，
    她才轻轻的说道：“你，真的太累了。”
    ... ...
    江洋的梦中，光影交错，五彩斑斓，刹那间，所有光线隐去，只留下一片黑暗。
    他缓缓睁开眼，黑暗慢慢褪去，碧海蓝天，无际无垠，他行走在海面上，脚下一圈圈波纹扩散出去。
    他看到过这个场景，他用【顽皮窃贼】偷走藏青不成熟神性时，进去过藏青的意识世界，与藏青的意识世界一样，他面前也漂浮着三个光团。
    不过，
    代表人性的光团是光影交错斑斓绚丽的彩色，也是三个光团中最大的。
    代表兽性的光团是黑色，没有一丝杂质的黑色，他的兽性，是完完全全的恶，不掺杂任何情感色彩。
    代表神性的光团是纯白色，它很弱小，老老实实的悬浮在人性和兽性的光影里，而且在碧海中也没有倒影。
    江洋走上前，抬头望着自己的三性。
    “啪。”
    有踩水声从后面传来，波纹荡漾到江洋脚下，他的三性除了兽性微微一震之外，人性和神性毫无波澜，静静悬浮。
    江洋身后那人蜻蜓点水般只踩了一下碧海，身形辗转飘动，来到江洋身侧，跟他同样抬头望着三性光团。
    “我说过，你的三性不平衡，这样下去，随着你武者境界越来越高，你会逐渐失控。”
    江洋望着自己斑斓绚丽的人性光团，问出了一个叫人难以回答的问题：
    “镜川，难道，人性就不能成神吗？”
    站在他身边的人影，正是镜川那滴人性血液所化，因为保有一丝武神境的神性，他能跟着江洋进入到意识世界当中。
    镜川沉默了片刻，笑道：“世界上所有人都是神，只不过他们不知道罢了。”
    “人，之所以是人，就是因为拥有人性，人性中包含智慧和情感，但恰恰又是因为人性的阻碍，人无法成神。”
    “不然为什么四个纪元过去，亿万年来武神境数不胜数，从没有一个人以人性成神？”
    “其实，所有武神境的武者都知道这个答案，神性... ...是人成神的最简单途径。”
    “江洋，你应该也会想，人为什么有神性吧，
    某种程度上，神也只不过是强大的人而已，普通人成为武者，开始成神第一步，武者锻炼身体，磨练心性，但到了灵域境之后，之前那些岁月受过的苦，受过的伤，受过的委屈，全部都会爆发出来，
    人，真的会把受过的委屈和遭受的伤害，全部都忘记吗？
    说到底，不过是自欺欺人，强行让自己遗忘，不敢去回忆罢了，
    被欺负了，一定要欺负回去才解恨，以前没有拥有的，一定拥有了才会满足，
    武者就像商人，修炼即是赚钱，越来越高，越来越多，人性的贪婪无时无刻不在惨白的展现，
    即便迈过了那一步，到了灵神境，成为了半神，三性的隐患也会彻底显现，
    我们无法控制自己的人性，所以，在成就武神境的前一步，无量境时，才会以神性凝聚神格，也就是创造出另外一个无欲无求的自己，压制我们本身都无法控制的人性和兽性，
    也许，人性可以成神，
    从来就没人说过，人性不可以成神，
    但，江洋，你确定你以人性成神后，你可以自控这股翻江倒海，开山摧城的神力吗？”
    镜川解释的很明白，反问的也很惨白，在这个江洋的意识世界里，在他的三性面前，江洋无法回答镜川的问题，因为他也不知道答案。
    拥有感情的神，到底是神，还是力量强大的人。
    江洋昂首轻叹，想不明白，那就不要去想，不能因为暂时无法解答的问题，困住自己，他转头看向镜川，说道：
    “在山谷里答应你的事，我会做到，不过，我不能留你，我怕成为周岑那样。”
    “周岑有家人，有师傅，他出了事，家人会第一时间发现，然后通知我们来帮助他反吞噬兽性和神性。”
    “可我没有，万一哪天我在家里出了事，孤零零的，可能真的就死了，虽然吞噬武神境遗留下来的三性，诱惑力很大，但我不敢冒险。”
    镜川转眼与江洋对视，良久之后，他脸上浮现了笑意，点头道：“你的忧虑很对，确实有这样的可能，对于心志坚定的人，我说再多也是枉然，
    那么，你要把我喂给【守护序列】吗？还是作为珍贵材料，拿去换某些药剂的材料？”
    “把你喂给【小黑】”
    “小黑？”
    “嗯，我给【守护序列】取的名字。”
    “... ...这名字... ...倒是... ...挺好的。”
    “这人生可真无常，三千四百多年来镜川之中后辈近百，无一人能入我眼，你是第一个，可惜，你我实在难以互相信任，不过，我不得不说，你这么做没错... ...”
    镜川双手背后，昂头望天，微微一笑：“呵呵... ...小黑... ...小黑... ...听着好像一条狗，我还是觉得你可以考虑换个名字，毕竟，我也将成为小黑的一部分。”
    江洋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沉默半晌：
    “大黑，怎么样？”
    “... ...更像狗的名字了，就小黑吧。”
    镜川非常洒脱，或许是他觉得真的无法动摇江洋的心智，或许他真的没有其他目的，不过，在江洋做出决定的那一刻，这些对他来说，都不重要了。
    镜川缓缓侧身，面对着江洋，言语郑重道：
    “望你一路披荆斩棘，武运昌隆。”注（1）：作家说中注解。
    “未来的...年轻武神！”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