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两人被请了家长。
    只不过家长是同一个人。
    林母直到坐在校长办公室的时候还是懵的。
    她转头看看林曦，又看看林挽。
    林曦依旧一脸乖巧，面上含着标准式的微笑。
    林挽则低着头，死死咬着唇，脸色有些发白。
    两只手放在膝盖上，不安的搅动着，显示出她此刻内心的极度不平静。
    她自然是看到了论坛上对林曦的骂声一片。
    当时心里有多痛快，现在心里就有多忐忑。
    她万万没想到，林曦居然会把事情闹大，闹到要请家长的地步。
    爸爸妈妈要是知道了她的所作所为，一定会很失望很生气吧。
    她越想越害怕，几乎要把手指甲都给抠下来，眼眶不自觉也染上了湿热。
    然后啪嗒一声，眼泪掉下来了。
    林母吓了一跳，连忙坐过去，眸中流露出担忧，轻轻握住她的手，心疼地轻声道：
    “挽儿，发生什么事了？怎么突然哭了？”
    林母这么一说，她的眼泪就再也绷不住了似的，大颗大颗往下落。
    林挽抬起一张早已被泪水模糊的脸，红着眼对她哭道：
    “呜呜……妈妈，对不起，我不是故意想这么做的，您们不要讨厌我不要赶我走好不好？”
    “傻孩子，你又在说什么胡话了。”
    林母心疼地轻拍着她的背，不明白发生什么事了。
    校长和鲍天看到这一幕，一时间不知道该不该说下去。
    【这就开始演上了？】
    【行，那咱俩就来飙一飙演技吧。】
    众人：？？？
    还没等众人反应过来，只见林曦脸上浅浅的笑容一点一点开始消失。
    下一秒，她猛地站起来，一个滑跪，扑到林母脚下就开始嚎啕大哭：
    “呜呜呜……妈妈，对不起，我好没用啊，我在学校被人肉了我都不敢和您们说。”
    “她们说我是乡巴佬，扫把星，没素质没教养，从小就没爸妈教，呜呜呜……”
    “还、还污蔑我考试作弊，让我滚出一中……”
    “妈妈，我好伤心好害怕，我感觉自己被这些言论压得都喘不过气来了，呜呜呜。”
    “恶心、失眠、想吐，每次看见那高高的楼台，我都在想跳下去会怎么样，我是不是要抑郁了啊，呜呜呜……”
    林曦一边说，一边作势要用脑袋撞地板，被早已吓坏的林母用力抱住了。
    林母死死抱着林曦，阻止她试图自残的行为。
    就连声音都在发抖：：“曦儿，曦儿你冷静点，妈妈在这呢，妈妈在这呢，不要做傻事。”
    林曦泪眼汪汪地抬起头，眼尾红红的，嘴巴一瘪，好不委屈：
    “可是……呜呜，她们真的骂的好难听，我的心就像被针扎一样，早已千疮百孔，鲜血淋淋。”
    “你们别看我在笑，实际上我是故作坚强，强颜欢笑，因为我不想让爸爸妈妈为我担心。”
    “没事的，这些年我都是自己扛过来的，现在我也一样可以。”
    “只是希望不要出现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草，不然我可能真的挺不住了……”
    林曦吸了吸鼻子，抬起袖子抹了把眼角的眼泪。
    故作坚强的模样看得林母的心一阵揪疼。
    她紧紧抱着林曦，眼中也含了泪，不停地轻抚着林曦的脑袋，声音哽咽：
    “是妈妈不好，妈妈没有真正地关心你，竟然连你在学校受了这么多欺负和委屈都不知道，妈妈错了，曦儿不要这么说。”
    林挽不知什么时候止了哭声，亦或是被林曦这一顿突如其来的操作弄傻眼了。
    她就这样愣愣地看着抱在一起的母女两人。
    眼角还挂着一串泪珠，要掉不掉的，颇有些滑稽。
    仿佛她才是那个局外人。
    校长和鲍天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这场面，给他们也整不会了呀。
    终于，半个小时后。
    混乱的场面恢复正常。
    林曦和林挽被鲍天带去了隔壁的单间，林母和校长开始谈话。
    鲍天本来还想安慰林曦，但见她又恢复了先前的坐姿。
    脊背挺直，双手搭在膝盖上，面上笑容也是乖乖巧巧的。
    与之前那个抱着林母大腿哭得伤心欲绝，下一秒就要抑郁了的样子判若两人。
    就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甚至还听见她心里在想：
    【呵，我看你这次还要怎么装。】
    鲍天还想安慰的话梗在喉咙，硬生生又咽了下去。
    反观林挽，一双小手不安地纠在一起，脸色苍白无一丝血色。
    眼睛还时不时往门外瞟，担心和害怕的神情溢于言表。
    好像这个更需要安慰。
    鲍天想了想，清了下嗓子，使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不那么严肃：
    “林挽同学啊，你和林曦是姐妹，可能出于一时冲动犯下了错，但是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你也不用太过担心，学校不会将这件事公布出去的。”
    “至于其他的，你和妹妹好好相处，怎么说都是一家人，怎么可以把刀锋对向自家人呢是吧。”
    林挽的脸色一阵红一阵白，她咬着唇，点点头，小声道：“我知道了，谢谢老师。”
    终于，在林挽紧张不安的情绪中，林母从校长办公室出来了。
    已经是下午最后一节课，距离下课也不过十几分钟。
    林母没有看林挽，脸上扯出一抹笑，对鲍天道：“两个孩子我就先带走了。”
    一路上，林母一言未发。
    车内空气压抑而沉默。
    林挽低着头，不敢说话。
    回到家，林母将两人叫来了房间。
    她看向林挽，语气有些许失望和心痛：
    “挽儿，你怎可以做出这种事，陷害妹妹考试作弊？”
    “妈妈一直以为你是乖巧懂事的，没想到你竟这般糊涂！”
    突然加重的语气使得林挽浑身一颤，她扑通一声就跪在了地上。
    小心翼翼地伸手去拉林母的裤腿，仰头，泪水早已在脸上汹涌成河。
    她的嘴皮子发颤，眼神可怜又无助：“妈妈……妈妈，我不是故意的，您原谅我好不好……”
    “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呜呜，妈妈……”
    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几乎撅过去。
    林曦在一旁看着，面无表情。
    看着自己疼了十五年的女儿哭成这副模样，苦苦哀求自己，林母的心到底软了几分。
    她没动，但语气有些许缓和：“起来吧，坐下来好好说。”
    林挽眸底微亮，她抽噎着起来坐到了林母身边，紧紧抓着林母的手。
    “妈妈，挽儿以后不会了，这次是挽儿鬼迷心窍，妈妈原谅挽儿好不好？”
    眼神中带着小心翼翼的希冀。
    让人于心不忍。
    林母的眼神有些松动，她不忍地伸手去摸林挽的头。
    就在她的手将要落在林挽头上时，忽地，一道嘹亮的哭声响起。
    “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