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山医院病房的自动锁坚固异常，可门板却老旧得很。
    隔音效果极差不说，一边还露着一指宽的门缝。
    不用凑近，单凭凌日照2.0的视力，轻松就能看到门内的情形。
    只是这一眼让他有些愣神。
    虽然先前门内传出的声音已经让他有所猜测，但亲眼看到还是震撼了凌日照这位母胎单身了二十五年的童子鸡。
    眼前的画面简直太过……
    门内的布置与萧前川那间病房差不多。小小一个单间，一张病床挨着小桌，靠近铁窗的那头放着一张小沙发。
    简简单单，仅此而已。
    此刻马柯泽的双手被绑在头顶的铁床架上。那距离过高，让人不得不伸直手臂才能勉强不让肩膀被拉扯脱臼。
    他全身几乎布满了纵横交错的鞭伤。有几处甚至延伸向下。
    每一道伤都不重，甚至没有一处破皮，可看着就十分触目惊心。
    而施暴者仍在继续。
    “嘘嘘！今天怎么这么快求饶？我才刚刚开始，你要听话啊！”
    施迪择一身白大褂穿戴整齐地立在病床边，与躺在上面的人呈鲜明对比。他手中造型奇特的鞭子扬起又落下，打得马柯泽浑身一颤。
    “看！你的小家伙多精神。它喜欢得很。”
    “喜……喜欢。可太刺激了。不要用天赋技能好不好？不要用鞭子。”
    马柯泽鬓边的长发早已不知被汗水还是泪水给浸湿，贴在脸上，凌乱不堪。他哑着声音几乎要崩溃大哭。
    那模样看起来好不可怜，但立在床边的男人就是不为所动。
    “不好。”
    马柯泽哭得更厉害了。
    “可……我今天很乖的。”
    施迪择却并未手下留情，他冷酷地命令道。
    “强化身体耐受度。”
    病床上的马柯泽直摇头，口中却说不出任何拒绝的话。在长时间的相处中，他的身心早已习惯无条件地服从命令。
    几乎是在施迪择下完指令的同时，马柯泽身上被施暴的痕迹肉眼可见地消失了。
    “真乖！”
    男人毫不吝啬自己的夸奖，伸手摸了摸马柯泽的头，而后拿起一旁的电极片贴在了对方的胸口。
    病房内的惨叫声骤然达到了顶峰。
    施迪择微笑着抬手将电击器开到最大，眼中全是兴味。
    这场折磨还远远没有结束，可凌日照再也看不下去一眼。
    他如同来时那样，又悄无声息地离开，继续沿着地上的灰白记号往楼下走去。
    这一路没再耽搁，凌日照很快到达一楼大厅。
    南山安定医院晚上不看诊，5点一到大门就落锁。
    夜晚格外安静，漆黑的走廊尽头透着惨白的光。老旧的吊灯接触不良，时不时闪烁几下。
    窗缝漏进来的风像呜呜咽咽的哭声，吹在身上激起瘆人的凉意。
    夜晚的老旧医院是最能快速代入恐怖情绪的场所，许多血腥诡异的恐怖故事都少不了这个素材。
    南山安定医院更是个中翘楚。
    凌日照还小的时候就听过不少关于这家医院的怪谈。
    什么半夜用人头拖地的保洁阿姨，病床底下背靠背的贴心室友，在女厕所哭着找妈妈的无脸小孩儿……
    简直可以凑成一部诡异见闻大全。
    凌日照是非常坚定的唯物主义者，哪怕现在有鬼魂带路，他心中依旧坚定。
    他相信一切牛鬼蛇神最终都会有一个科学的解释。只不过人类目前的科技还没发展到那一步罢了。
    但唯物归唯物，紧张归紧张。
    凌日照脚步不自觉加快，顺着指引继续往下。
    一楼往下的楼梯间没有保安看守，也没有铁门阻拦。直到下完最后一级台阶，凌日照才知道整个守卫都非常严格的医院为什么唯独这处如此松懈。
    凌日照抬头，这层整都漆黑一片，只有正对面亮着一个牌子。
    太平间。
    那灯光惨白，犹如凌日照此刻的脸色。
    低头看着地上指向前方的记号，凌日照原地站了一会儿，还是硬着头皮推门进去。
    加厚的铁门十分沉重，要用点力气才能推动。在吱吱呀呀的门轴转动声中，凌日照双臂肌肉紧绷。
    金属剐蹭地面的声音刺激着耳膜，吵得人头疼。凌日照皱眉猛地用力，大门敞开一道缝隙。
    门内突然吹出一股冷风，扑了他满怀。冻得凌日照一个哆嗦。
    三月的天，里面竟然开着冷气？
    可一想到这里是太平间，凌日照瞬间又觉得没什么毛病。低温确实有利于保存尸体。
    虽然凌日照没少跟尸体打交道，但大半夜一个人往太平间跑还是头一回。
    他收回冻麻的手，低头往掌心哈了口热气，然后一鼓作气把门推开。
    身后门牌上的灯光只能照亮脚下这一小块儿，放眼望去四下一片漆黑。
    凌日照沿着门边的墙壁摩挲了一阵，顺利找到了灯的开关。
    啪一声，整个空间瞬间被照亮。
    凌日照双眼被刺得微微眯起，适应了光亮之后，他看着墙壁上密密麻麻排列整齐的一个个金属冷柜陷入了呆滞。
    横向一共4排，每排25个，整整100个冷柜。而灰白记号停在门前便没了指引。
    这怎么找？
    凌日照从左到右扫视一眼，开口问道:“祂在哪里？”
    整个太平间安安静静，凌日照的话甚至在这里响起了回音。
    可记号没再出现。
    凌日照看着柜门上的编号陷入了沉思。
    邪神会躺哪个柜子里？
    象征起始的1号柜，还是寓意结束的最末位？
    或许是西方代表恶魔的66，也有可能是东方公认最不吉利的数字4。
    随机的可能性凌日照暂时不去考虑。
    他没有那么多时间在这里磨蹭，萧前川还在上面等着他回去。
    凌日照试着代入，如果他是邪神，会怎么选呢？
    在被封印不能自由活动的状态，他会非常期待自己唯一的信徒能够快点儿找到自己。
    对于邪神的来历背景，萧前川知之甚少，所以这个数字不会与洛邪本身有关。
    那么只可能与萧前川有关。
    凌日照没有犹豫，径直走到了33号柜前。
    三月三，上巳节。
    起源于兰汤辟邪的祭祀活动，古人会结伴去河边沐浴，在水中加入兰草来驱除邪气，称为“祓禊”。
    压制邪神，这个数字或许正合适，但这不是凌日照判断的主要依据。
    重点是3月3号。
    凌日照记得很清楚。
    那天是萧前川的生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