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章 世家公子的年少白月光94
作者:晨时风夜时雨   快穿:女配退散,白月光她复活了最新章节     
    颜柳坐在桌边静静凝视窗外长势茂盛的芭蕉,嘴角噙着笑意,恰如三月春风,消融了一切寒霜。
    颜朴将插着芭蕉叶的花瓶摆到桌上,抱怨道:“萧景写了什么把你哄得这么开心?还要人去那宅子中摘芭蕉叶。”
    颜柳朝窗外示意了下,道:“何止啊,我还让人在窗外种了芭蕉呢。”她拨弄着桌上的芭蕉叶,道:“至于说了什么嘛——”
    颜柳拉长尾音,故作沉吟吊着人胃口,笑吟吟道:“不告诉你,旁人私下的情话你也要听啊。”
    她的心情很好,再也没有比现在更好的时候了。
    萧景处置了萧家内部和此事相关的人,以超出颜柳所预料的速度和力度惩戒了所有相关的人啊。
    单看那日粗陋的行事风格就能猜出策划此事的人算不得聪明,但应该是在萧家内身份不同寻常,所以敢私下行事。
    正如颜家牵扯进去的人,颜柳心中有九成把握是她的几个庶弟策划此事,他们是颜家嫡支子嗣,是父亲的孩子,所以才敢这么做,仗着事情暴露了也不会有性命之忧,纵算暂时被冷落,来日也还有翻盘的机会。
    “你别被他骗了,他这人惯会装模做样,不过是借着这件事掌握萧家,倒显得对你情深似海了。”颜朴苦口婆心:“这世上多的是将你放在心尖上的人,这事换作旁人也会这么做的。”
    颜柳的笑意收敛,指腹轻轻摩挲着芭蕉叶,呢喃道:“可是父亲没有做啊。”
    声音几不可闻,消弭在唇齿间,饶是两步之外的颜朴也不曾听清。
    “什么?”
    颜柳道:“我说啊,我就不会这么做的啊。”
    这件事说大也大,说小也小,最关键的是颜柳的态度,无论卢氏有没有万分之一的可能闯进后宅,只要颜柳活着,只要颜柳觉得这样不行,那么她就是可以有掀桌子的权利。
    天下灾害不断,颜家力量积蓄不足,皇帝对她有爱慕之心,那么颜柳应该和皇帝虚与委蛇发展颜家,可是颜柳不愿意!
    所以颜柳觉得今年冬季是一个适合国丧的时节。
    卢氏有错在先,但她身受重伤,颜柳应该和萧家各退一步,可颜柳不愿意,那么就足够让她对萧家一步不退,从不考虑责罚盛泉给萧家一个面子。
    但这两件事不能一起做,颜柳已经打定主意换一个皇帝了,那么和萧家只能是在有限的范围内撕破脸,她不可能逼着萧家将所有参与的人交出来,任她处置。
    最后的结果可能是过上几年,此事无人议论了,颜柳就让人私下要了那几个人的性命。
    颜柳想过萧景知道消息后,会愿意为她做些什么,譬如和萧家族中商量之后,觉得还是要先和颜家联手压制大齐的宗室和各地心怀野心的人,所以要将惩罚其中牵扯的人,或者是和萧家族老亲缘关系不怎么近的,萧景会杀了他们。
    总之不会超过这个范围。
    平心来说,这已经足够了。
    这件事中有想让卢氏刺激颜柳早产的人,也有想让卢氏恶心颜柳,进而斩断颜柳和萧景感情的人,无论他们怀着怎样的心思,他们都对萧景没有恶意。
    颜柳以为萧景会顾虑那些人的,毕竟这手段太过粗糙,颜柳没有受到伤害,若非一系列意外,卢氏这事根本起不了波澜,甚至卢氏还重伤在床。
    颜柳没有料到萧景会这么做,因为……换做她,面对着族中的亲人,她或许舍不得这么做的。
    彼时即将咽气、心中怨恨的萧家人也曾问过与之相似的问题:“你就为了一个女人对骨肉至亲动手?”
    萧景脚步一顿,他做此事时确实没有考虑萧家和颜家的关系好坏的利弊,没有和族长商量当前的局势,以及为什么要和颜家保持一定合作的原因,他只是随着本心做了,或者说就是因为他心悦颜柳,所以他立刻就决定要让他们付出代价。
    “不是的。”萧景不带一丝温度的声音响彻在庭院中,“是你们的愚蠢葬送了你们的性命。她是大齐手握重权的郡王,整个大齐都没有人敢在她生产时轻举妄动,就连皇帝都是推了你们在前面。为了不与颜家交恶,为了萧家更好地发展,我也只能如此了。”
    “我……咳咳……”有血从那人的口中涌出,他伸手试图攥住萧景的衣摆,却只能徒劳地动上几个指节,“我……我不……咳咳……信……”
    “不信什么?不信她会找萧家的麻烦吗?”萧景难得带了一点情绪,轻嘲道:“你们做这事是认为颜柳是我的‘妻’?所以她顾念情分绝不会找你们的麻烦。可惜了,将死之际,你却还是愚蠢地看不清形势啊。”
    竹伞从手中滑落,于风雨中摇晃着遮住那人身下蜿蜒的血迹,萧景顶着风雨不疾不徐向堂内走去。
    萧景做这件事是出于本心,但是柳柳不要他也能达成自己的目的,不过是时间早晚,萧家的人不该将她看作是我的附属,柳柳也不需要向旁人诉说她的委屈,让旁人断定对错,审视柳柳受到的委屈程度并根据审视结果去决定能为柳柳讨回什么公道。
    若是萧景觉得卢氏的做法没有造成影响,这件事应该大事化了小事化了,就这么过去吧。颜柳是不会答应的,她只会要自己满意的结果,她的立身之本从来不是萧景。
    正如柳柳给他的信中只有母女平安四字,颜柳不会用感情逼着萧景给她一个答案,但也不会受到萧景的影响放过参与此事的人。
    颜柳只是在告诉他,无论今后如何,等你回到京城,等我们在亲手布置的府中相遇时,我们只是相爱的两个人,不会受到局势的影响。
    所以啊,萧家人怕的不该是萧景的心上人柳柳,而是颜家的颜柳。
    往后经年,他们记起这件事不该想的是萧景与颜柳的感情,是萧景美色冲昏了头脑,而是萧家有人自作主张险些给家族惹来祸患,是为了平息颜柳的怒火。
    柳柳啊,京城路遥,而我却已念你入骨。
    颜柳拿起桌旁的紫色丁香花附在信中,“芭蕉不展丁香结,同向春风各自愁”,我亦念君。
    等送信的人走出房内,颜朴心内知晓是不能用这件事让颜柳对萧景产生芥蒂了。
    “那还要对卢家动手吗?”
    “当然,未嫁从父,出嫁从夫,卢氏做下这等蠢事,我自然是要找她父族和夫族的麻烦。总不能没出事就说无才便是德,她是个可以让人变更所有权的物件;出了事就说她愚不可及,是个能承担责任的人吧。
    萧景已经解决了萧家内部的人,但是卢家还没有付出代价。”
    卢氏除了萧景,膝下还有一子一女,有萧景在,卢氏的子女前程无忧,那能让卢氏不远千里来京闹这一场的,当然只能是为了卢家的前程了。
    颜柳查到卢氏进城的路引用的是卢家的,她揣测萧景和卢家关系是不是并不好,所以卢家才要兵行险着,和外面的人联手起来策划此事,但她想不通是有多大的利益卢家才愿意冒险这么做。
    “那卢氏你打算怎么处理?”
    颜柳撑着头,想了想,道:“就让她承受失去娘家的痛苦,在锦衣玉食中饱受内心煎熬吧。”
    “就这个?”颜朴不满道:“你不知道她说了什么难听的话,她竟然敢骂你……骂你……”
    那个词在颜朴的嘴边打着转,却迟迟没有说出。
    “说我水性杨花?说我生不出男嗣别想进萧家的门?”颜柳好笑地道:“我了解得很清楚,护卫们不敢在我面前复述,也会用笔墨清晰地写下当时发生的事情,让我能了解当时的情况做出正确的决策。
    堂兄,我了解得远比你多。”
    譬如带着葫芦耳坠疑似与卢氏传递消息的人——我嫡亲的姑母……
    颜朴怒不可遏:“你既然知道,还要放过卢氏?她是萧景的母亲,但是盛泉已经伤了她,做事就要做绝,否则她一直记恨此事,谁知哪日萧景就听进心中。我看萧景对卢氏也没几分感情,长痛不如短痛,还不如趁此机会做实了此事!”
    颜柳安静地听着,满不在乎道:“若是萧景能受到卢氏影响,那我今日杀了卢氏,也会让他对我心怀怨怼,这两者也没什么差别。”
    颜朴苦口婆心,三言两句间已经想好事情安排,“卢氏正在京城养伤,恰巧我们府中的疾医都是世间圣手,能调配出神不知鬼不觉加重卢氏伤势的东西,届时卢氏伤势恶化、身体急转直下、魂归九泉,我保证不会有人怀疑此事。
    卢氏有错在先,就算她因为外伤去世,公允来说旁人也怪不到你。
    至于盛泉——为了防止萧家对盛泉下死手,我们可以将盛泉安排进威远军中,反正我们也打算明年让盛泉回威远军的,现在不过是提前几个月。”
    颜柳左耳听右耳冒,丝毫没动摇自己的想法。
    颜朴以为她是担心萧景,道:“这是最好的时机,若是错过了,等卢氏回到松岩郡,那是萧家的地盘,我们就没法插手了。现在你还在修养身体,旁人不会猜到是你对卢氏动手的。
    你若是担心萧景,可看他能不顾生母伤势也要立刻整治萧家,丝毫不考虑和我们翻脸……”
    颜柳知道颜朴是误会了,她打断了颜朴的话,道:“堂兄,这是卢家的错。卢氏能到京城,这是卢家的意思,卢家把出嫁女顶到前面为他们谋利,出了事就想让萧家、让卢氏顶着,没这么好的事情。”
    “至于卢氏,这人是不好,但我从来不受她自以为的那套规矩管辖,我不会嫁进萧家,更不会成为卢氏的儿媳被她磋磨,所以我愿意故作慈悲地放她一回。”
    阳光下颜柳无喜无怒,像是神明对世间的垂眸,因为凡人无法触碰她,所以她乐意站在高处俯视并做出自以为的评价,最后放冒犯的人一条生路。
    “卢氏最大的错在看不清形势,不该对我说那些话。但是啊,堂兄,她被教导着从一而终,被教导着得男嗣才有底气在夫家抬头,这是他们给她定下的规矩。我自然是要找定规矩的人麻烦,毕竟是他们没有教好卢氏该对什么人用什么规矩。”
    涉及到这个话题,颜朴不能感同身受,也无法彻底了解,但他不会再劝颜柳抓住这难得的机会了。
    “还有一件事,堂兄,将萧景的做法传给父亲。”
    颜柳醒来就让颜朴给父亲传信,可至今还没有收到父亲对那几位庶弟的处置方式。
    ***
    昌平郡,颜家。
    颜父收好手中的信件,冷笑道:“真不愧是萧家玉树,昔年他名满天下,我虽认他才学,却觉他名不副实,认为他这名声起码有半数是萧家为他精心谋划出来的。如今看来,却是不然,怪不得萧家老匹夫要越过一众亲生子让他继承萧家。”
    颜广华单看信中文字就觉心惊肉跳,“他这心也太狠了,毫不顾虑情面。再怎么也是骨肉至亲,他竟然能下得了手。”
    颜父道:“可他对萧家的掌控更强了,萧家有七支,他打压了二房、三房,提了其他几房的族人,恐怕现下这些人对他死心塌地。而且还让长泰有了比较,觉得我处理此事太慢,偏心那几个畜生。”
    颜广华也觉这事棘手,处置得轻了长泰不会满意,处置得重了——这又如何处置重啊?
    他的四个侄儿咬死了是他们联手所做,京城中帮助卢氏的人是他们的姑母——颜父的胞妹,都是骨肉至亲啊。
    “唉,小妹为什么要插手这件事啊。”
    颜父倒是能想到原因,长泰是他寄予厚望的长女,他在课业上对长泰严厉,但其他方面那是长泰要什么有什么,尤其是长泰年纪轻轻就能压制族人坐上少族长的位置,长辈想靠着辈分就压制长泰,那是想都不要想!
    而他那小妹性子高傲,定然不喜欢长泰对她不甚尊重,尤其是两年前长泰因为她的次子贪污赈灾粮责罚了他,那几个孽障找上她时她就愿意帮助他。
    糊涂啊,小妹糊涂啊。
    颜父对着颜广华说了一番,最终道:“就这么做吧,长泰会理解的。不聋不哑,不做家翁啊。”
    ***
    暗室中并无家具,只在墙角处堆叠了几床被褥。
    “三弟,你说父亲真的不会拿我们怎么样吗?我们已经被关在这好几天了。”一人满是倦意,胡子拉碴、身上散发着酸臭味。
    “慌什么,我们还有姑母呢,这是姑母一手策划,我们不过是从犯!我就不信父亲还能舍得对姑母动手!”
    颜广华推开房门,因为屋中的臭味嫌恶地皱眉,道:“这事已查清,你们几人联手哄了你们的姑母做这事,你们欺骗长辈,但念在你们姑母为你们求了情,这事就算了,可你们出去后要好生给你们的姑母解释清楚情况。”
    “可这事明明是——”是姑母吩咐我们做的。
    顶着颜广华像看死人的眼神,排行为三的颜家子剩下的话噎在了喉中,无法再多说一字。
    另一人机灵道:“好的,我们知道了。那还有别的吗?”最后一句小心翼翼。
    颜广华满意这个侄子的机敏,投来赞赏的眼神,道:“长辈们知道你们出发点是好的,是不忿卢氏,想让长泰知晓此事,但太着急了。你们还需要磨练,就先去寺庙中修行两年吧,抄写佛经为人祈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