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剑与雷法
作者:从心铁树   武冠绝剑最新章节     
    适逢天地初开,乾坤化定,灵智真显,日月各司,清得五行定理,构得浩宇须弥,虎丘龙岳丈丈拔地,风雨雾霁蒙蒙降临,飞禽走兽衎衎而生,翠锦缤纷株株钻齐。晓识乾坤大,夜知日月长。幅员辽广,天霖地泽孕奇家异珍,恰便有东海这一处,唤作流波山,入海七千里。日精月华所摄,仙露琼浆所喂,山中却生一兽,其状如牛,苍身而无角,出山入水则必风雨,耀如日月,声发如雷,有雷霆之威,未得驯化不是下兽,生名曰夔且相貌若牛,是乃夔牛。前后千年百载现身不过三只,首曾闻被黄帝所逮,以其皮为鼓,橛以雷兽之骨,声闻五百里,以威天下。复又现得,为嬴皇所杀,却其功绩不及黄帝丰伟,皮鼓骨号不得彰显,弃于何处未可知也。后传在蜀地时,有夔牛体若垂云,肉盈千钧,虽有逸力,难以挥轮,许血稀力消不复当年神勇,人持弩可杀,得肉皮筋骨堆若小丘,啖食者有得其承,却具雷威之能,筋骨之物莫不神奇,且叫各家收得,须弥芥子木属雷法前身,是处得萌,由此得显。
    “小子!是便此时,取你性命端的奈何!”
    却说汪毓这处,当下只见一道雷柱自天而降,雷柱实阔迅疾也是,躲避已然不能,生死之际没奈何处,气府挣命摧发内力尽往身遍去输,子母既断不得剑在身旁,只把双掌合十指尖对去雷柱,复起一道剑气洪流,此端情急之下备得仓促,又且穴中实也无内力多许,不得真剑接托只此剑气洪流尚不及先前半分,却不及当下雷柱六分。两处气势抵于一处时,剑势立时现颓只遭得雷柱压了渐渐蚕吞剥蚀。眼见着又要吃这雷柱,汪毓咬牙散了剑气洪流收纳内力,运去周身眼见着一层青翠可辨罡衣罩来,青却渐深至靛,真如一套坚实厚甲。
    “气流衣,不破剑身!”
    实乃万剑诀第三层。
    便见汪毓披着这副剑气所化之甲抵搬天之势,径去扛起雷柱,初触得时还得闲适颇是能相,只把肩上罡甲裹厚,不及纳气,肩上压力导来且是刺痛,遍身酥麻烫热也至,再多时,眼见着汪毓双膝屈了抵于地借力,项颈扭成平直线一般咬牙硬架,肩处布麻尽去露的白肉眼下也烫得深红,隐约焦香溢出。此式气流衣习得时日尚短当是不精,权且是花万剑目得汪毓修剑精进心中欢喜,不禁念叨了口诀功法也是,只不要汪毓立马去学,要他先巩固气行身好好参透这“剑气洪流”一式。汪毓聪颖也从来捺不住剑上计较,背地里早自偷摸练了,越练时,越忍不住赞这万剑诀真当奇妙。若说气行手是催化剑气登堂入室的本领,气行身则是极尽控力之法,炼气凝指行气流瀑实需收放自如,练至气流衣时,全然非凡,修气本领出神入化已非常人,凡得气驭莫不杀器,是便练得精时如花万剑,莫说此等雷柱,便是真雷天威如何捱不得。也幸是汪毓偷偷练得此法,不然目下可却遭了难。
    虽能扛得一时却扛不得多时,到底入门远非精通,眼见着甲身崩裂开来,剑气也纷将流窜眼,剑甲块块缺出不是完整处,汪毓尽身熟相通红只如出笼虾蟹,皮表已是皲相。是便汪毓窘时郭磊也实非得闲,此前双臂皆失功力大减不说,银掌摧驭也费力十分,实怕失了护法之位成了弃子,舍了半生战功与半生自由不要,求门主卫都施舍了这块夔牛胸甲,誓要将须弥芥子功法通银掌相佐练出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之绝世雷掌。奈何限于根骨自与雷属又只契合六分,修炼途中磕磕绊绊事倍功半,能生雷柱已是极限,谈及天雷或生雷相此生难及,眼下与汪毓角力时气府翻腾也不如外表那番闲适,只得再分出二三分力来稳住气穴。
    虽是难捱,汪毓却也察觉郭磊增力不得,只待雷柱慢慢蚕食,也知他山穷水尽时,便咬牙挺着肤表焦皲之痛,脑中正盘算着对策:离燕归巢之力当是再使不得,经这雷场一激曾得牵引之飞剑长剑尽皆不复连相,飞剑取人只得作罢,剑气洪流也非残力能使,便是能使出时,又哪里能与这雷柱对敌,一时心中悱恻百般愁绪占住了颅内:
    恨也,此端当下,我也油尽灯枯无力回天!
    郭磊面黄如纸只把嘴张且是喘着粗气,汗如雨下疲相极显,满目只盯着眼前汪毓要将其劈死,是此真成心结也是执念,助他盘住了气力雷掌稳压,是便此前至今自顾修炼时,从未稳得如此气象,眼下于汪毓忿恨之意助其催生精神却形势大好,郭磊心中欣慰,那番辛劳为得此日,如此夙愿可成,于门主俱处,均有交代。
    “如此说来,汪毓虽死,实则无憾。”汪毓抬起眉眼,嘴角流红目却决然,视死如归不见惧意。
    “什么?有屁快放!”郭磊已无心力赘说。
    “汪毓不才,弱冠年纪数番败得鬼手门堂主,屡屡得逃,颇为自傲,更不必说门下堂堂四护法之一唤作三只手者,数次三番也未能擒拿于我,反叫我断他双臂乞练雷功,却不知郭磊你作何想处,连我这端儿郎都拿不得,忝为护法也是?还竟还以面目示人,我若是你,不求个硬石撞去自殁也必是寻个深山躲起,羞也不羞。”
    “小子,你莫激我。”郭磊青筋暴起面却平和,暗吞下喉间鲜血,道:“我虽败得两次此次却是胜了,你虽侥幸逃过两次此次却逃不得了,是便我此前两番虽去性命得保,眼下你必死无疑,过程不顾,结局却慰,鬼手门终胜万剑宗。”
    “汪毓虽败,万剑宗实不曾败,我汪毓无名小辈于剑宗之内排不得名次坐不得交椅,莫说剑术上者更有七堂内剑阁管事众多好手,是你鬼手门门下无人,枉费人力好手只为赚我一个,鬼手门满盘皆输!”
    “话也说尽取死也是!”郭磊不同他辩大喝一声提足跺地,狠踩数下借势压了银掌之力,直将雷柱散做麻绳一般粗细雷光,径往汪毓身处电去,汪毓阖目仰面倒去:“去则去也,虽死无憾,惜不能尽孝。”
    电光火石将去之际,一道白光飞来却是迅疾身形,抱起汪毓尽数躲开雷光,郭磊依稀辨得身影落处,再摧雷光打去,此下又是盛力一击。
    却见那人放定汪毓转过身来,掣一柄长剑于身前,气势爆起时随伴惊天剑气炸出,层层剑山拔地而起条条剑柱激射而出,剑山尽数挡住雷光,剑柱长蛇一般游取郭磊。
    “剑扫八荒!”
    警觉得来人气势时,郭磊已将五枚银掌摧回身旁,与同雷威将剑柱悉数拦下,目去来人钢牙咬碎,声也盛怒:
    “石问筠!”
    “万剑宗石问筠,来接汪毓小师弟一程,共迎宗主回宗。”救下汪毓的那席白衣,却是石问筠无疑,早当蔡萼失了踪迹时,石问筠胡乱托个借口来寻蔡萼,不曾想寻见时,却见了汪毓有难,当下出手不曾迟疑。
    “果真习得剑扫八荒,端的演得一出好戏!早与门主说得,日防夜防家贼难防,叛宗者哪可尽信,偏生门主如此信你爱你,果真养个细作。”
    石问筠嘴角扬起却是笑意:“郭磊,你道卫都是端的只便信我还是无奈佯装信我?你门之下除了卫都,便是两个久不问世的老不死,四个护法不过尔尔,却连我小师弟兀自拿不下,若真有好手可用,何须托我之名,非我狡诈,实则尔等鼠辈尽皆脓包饭桶不得分忧!”“忧”字音落石问筠提剑已去。
    “呔!小子欺人太甚,今日便绑缚了你押去门主目前把话说尽,用作开门并宗的祭祀。”郭磊也奔步直取五掌抡转生风。
    汪毓颓伏于地,强撑开眼睑看去,却是石问筠正与郭磊拼斗,先也清晰闻得言语当下得个大概,口中也道:“我便说,好人师父眼光错不得。”又笑说:“也便说过,石问筠师兄仪表堂堂,哪里是奸人之相。”攀着扶起抵靠着树木,仔细觑着远处二人裹斗。
    “是便那时,与门主联手真要杀了花万剑的,可是你?”郭磊五掌合将一处,雷罡正显。
    “不错,与卫都联手时,我自不曾藏私留力,端的要将师父置于死地,那也是我与师父串好应得。不若此为卫都如何肯信我,但是留手他那般高手如何看将不出。”石问筠把剑戳去,正抵银掌。
    “为何?那次花万剑九死一生,若不是那个小子救了,便真去也是,只为了让你赚取门主亲信?便赚起了,已不得花万剑,谁能与门主过手?”雷柱复现。
    “若师父去时,我自当卧薪尝胆,承恩师弟也必定忍辱负重,如他那般且怀了恨意,定要为了杀我刻苦练剑。我俩一同修剑时,你道你门是怕也不怕?那时再有柳剑派一并几派共同赴敌,如何过不得手。不过眼下……”石问筠有意瞥向汪毓那处,笑意再盛:“事态最好。”
    “好,好一招伤敌一千自损八百,花万剑如此魄力敢把生死不顾,也叫郭磊佩服。”
    “徒伤一千哪里能够,你可知我费得诸多心神便是要敛齐你门下势力,门主长老护法堂主一并哄齐,却要说来都攻剑宗,正当此时,不是你死便是我亡!”
    郭磊神色慌张念到不好:若石问筠如此说来,岂不是百般后手?拔步便退,当下要去报说。
    “哪里去!”石问筠使离手剑径摧铁剑飞取郭磊,此时雷柱已至,又见其双手白芒聚起,两指点去指尖激射无数气芒,一下削弱雷柱攻势且把柱身剥去雷光几许。“着!”屈膝跃起,身着真剑气甲凝练真如铁甲,张臂抱住雷柱一下将其锁将住,运气去了双臂深吸一气,只把吃奶的劲也催出“喝”一声咆哮,竟是一下抱碎了雷柱。雷柱碎去之时,郭磊正去途中,劲力牵扯来一下气府炸开,便是数口鲜血喷出,离手剑跟来一下穿透右肩径往钉去了树躯之上。
    待石问筠落定来到郭磊身旁,一把拔出铁剑,按住郭磊:“郭护法,要往何处。”
    “哈哈哈!哈哈哈哈!”郭磊狂笑不住却是哭相,“我郭磊,真是丢尽鬼手门颜面,哪里配再见门主,姓石的小子,我须得拉你一同上路。”昂首时,双袖飘动催得远处五枚银掌来此,均开暗格但喷紫霞,只见紫烟随伴毒针一同掠来,且有雷芒相罩。
    “石师兄,小心身后!”汪毓觑得端倪当即叫出,神表尽是关切。
    石问筠不回首看一眼,一足踩于郭磊膛前只把右手抬起捏住,时伴海量剑气涌出直去身后:“丈剑壁!”
    数丈剑气高墙拔出,将不少毒针雷芒拦下,紫舞却也霸道却能侵蚀剑气,得见第二波银掌再开紫霞剑壁已千疮百孔,是便毒雾穿气过壁入来时,石问筠却不做抵,一剑挑断郭磊足筋后,自却闪身去了旁处。眼见紫霞侵来,郭磊双足难搬脱逃不得,满满捱了此下,立时颊上肤皮溃烂更生紫疮,不多时眼眶黑紫只得进气难闻出气。当是再无气力摧使银掌,雷芒也散,五枚银掌失了引力却恰好落入潭中,也不知沉往何处。
    “自作孽,不可活,叫你一生使紫霞害人,临了自却遭了报应。”紫霞散去,石问筠复回此处,蹲于郭磊身前道:“解药于身上何处,我也不愿杀你,这便摸来了解你的毒。叫你受了这番苦头也罢,救了你,你便去了,生死自顾切莫再去害人。”
    “如何可去?何处容身?愧对门主,如何担得起护法之职。”郭磊摇将着头,声若游丝满目尽是悲怆与不甘,眼眶噙着两股浊泪,再环顾身上四肢肤表,哪有一处完好,且把长气嗟去:“门主千古,罪某郭磊先去阎殿排席,那时兄弟都来时,罪某磨得墨浓蘸得笔饱,再将心中事,尽诉尊听,此生郁结,随尘散罢。”偏过头一下撞去身旁树根,颅骨俱碎红白也淌。
    穹边金乌暑气不弱,树旁胸甲兀自闪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