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忠义想到自己对宋静静曾有过的承诺，坐上了通往娱乐城的车。
    他在娱乐城等了很久，才等到她被一男的拥裹着出来。
    她脸上的风月之色和那晚的楚楚可怜判若两人，这让崔忠义心里像是扎了一根刺。
    等那男的出门而去，只剩宋静静一人时，崔忠义在她身后突然喊道：“宋静静！”
    没有人应他。
    他又喊了一声，那个自称叫宋静静的女孩转过身来，陌生地看了他一眼，小红嘴嘟囔道：“神经病！”
    崔忠义转身离开。
    他回到租住的小旅馆，把简贞喊了过去，告诉他自己的去留决定。
    “那我跟你一起回清池县……”
    简贞垂着头，声音喏喏。
    第二天，崔忠义把兑换出来的五万拿给简贞时，简贞红了眼眶。
    “忠义哥，我们之间非得这样吗？你知道的，我根本不差钱，也不需要钱。”
    崔忠义看着简贞已经有了细细鱼尾纹的眼角，心里也很不是滋味。
    但没感觉就是没感觉，不来电就是不来电，他说服不了自己。
    “简贞，我不爱你。”
    崔忠义依然实话实说。
    “你忘不了我嫂子，是不是？”
    简贞泪眼婆娑。
    “我也不会和她复合，我就想一个人过一辈子。”
    简贞拿出准备好的一瓶酒，释怀道：“忠义哥，爱是什么我不知道，你想那样你那样，我想这样我这样。
    你拿到了钱，是很值得庆贺的事，我们今晚庆祝一下，这你总能答应吧？”
    “我也参加，我也参加。”
    冯兰兰像是脑袋里安了一个探测器，不管崔忠义在那个犄角旮旯，她似乎总能找到他。
    简贞进来后，两个人的门都没有带上，这时候已经来不及带上了。
    崔忠义站起来就要往外走，简贞拉住了他。
    “忠义哥，你当我们都不是女人，总可以了吧？”
    简贞卑微到了极点。
    崔忠义迟疑了。
    刚刚，他已经拒绝了简贞的爱。
    “忠义哥……”
    简贞的眼角起了雾。
    崔忠义收住了步子，坐了回去，接过简贞递来的酒，一句话不说喝起闷酒来。
    简贞每次都把酒三等份，冯兰兰自然来者不拒。
    “忠义，你真要回清池县吗？那有什么好玩的？你看这里，灯红酒绿，想要啥就能买到啥。”
    冯兰兰仰着一张美艳的脸，甜齁齁地问道。
    “你能买到脸吗？”
    崔忠义回呛道。
    “我有脸还买脸干啥？”
    冯兰兰一点不生气，漂亮的大眼睛朝着崔忠义忽闪忽闪的，继续甜齁齁道。
    崔忠义觉得除了把冯兰兰弄死才能改变她，真的没一点别的办法。
    他不是说不过她，是她能把自己放飞到天下无敌的边界。
    一个不把自己定义为人的人，人能拿她有什么办法？
    “忠义哥，来，我们继续喝酒。”
    简贞又推过来一杯。
    这杯酒喝下去后，崔忠义才意识到简贞在酒水里动了手脚。
    他开始眼神发虚，身子发热，有了难以自制的生理反应。
    简贞给自己和崔忠义下了一盘没有退路的棋，她知道只要崔忠义碰了她，不爱她也会对她负责的。
    只是她没想到冯兰兰会来。
    来就来吧，崔忠义要是睡了冯兰兰，她就彻底死了心。
    逼仄的小房间里，三个人已经人影幢幢起来。
    从意识到行为，谁都当不住自己的家来。
    简贞和冯兰兰的状态更甚，都在摸着空气往崔忠义身上扑。
    崔忠义恍惚中艰难地保持着一丢丢清醒，他想去洗把凉水脸，却感觉卫生间像隔了千万里远走不过去。
    冯兰兰的温热气息已经近在耳畔。
    崔忠义牙齿压在下唇内侧，狠狠咬去，一股伴随着血腥味的疼痛让他多了点清醒的支撑，靠着这股支撑，他踉跄了出去。
    “忠义哥……”
    “崔忠义……老公……”
    两个女人柔旎地喊着，双双扑到了崔忠义的小床上。
    崔忠义醒过来时，一弯月牙正勾着深蓝的天幕，几颗稀星在游弋漂泊。
    南市还有这样的夜？
    崔忠义捏了捏鬓，放眼看了看四周，哑然失笑。
    他竟然在垃圾堆旁边睡着了。
    怪不得这里车少人少，天蓝月黄，不像南市的闹场。
    崔忠义站起来，抖抖身上的脏东西，准备离开时，感觉裤管被什么东西勾住了。
    低头一看，呵，是一只小流浪狗。
    崔忠义又蹲了下来，抚摸着脏兮兮的狗毛，自言自语道：“狗狗，你比冯兰兰强太多。”
    崔忠义的小床上，简贞和冯兰兰也相继醒来。两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迷糊了两秒后，指着对方一脸懵逼，异口同声道：“怎么是你？崔忠义呢？”
    冯兰兰先回过神来，后知后觉道：“简贞，你给崔忠义下药了？”
    简贞嗯了一声，又道：“下了又怎样？不还是让他跑了？
    倒是我俩同床共枕了大半宿。”
    冯兰兰懵逼赖赖道：“他是咋能控制住自己的？
    他不会是得了什么病，不行了吧？”
    “那你还会要他吗？”
    简贞突然想问冯兰兰一些心里话。
    “肯定要啊，他啥样都要，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反正我这辈子不会嫁给别人的！”
    冯兰兰说得很想当然。
    “那你为什么又和别的男人好？”
    简贞穷追不舍。
    “我哪有和别的男人好？都是别的男人非要和我好的！”
    “那你为什么不拒绝呢？”
    “拒绝？为什么要拒绝？”
    冯兰兰一脸茫然看着问话的简贞。
    “冯兰兰，你该去看病了！去大医院挂个精神科的专家号，让茅怀安陪着你好好看看！”
    简贞突然觉得也应该提醒崔忠义去挂个眼科的专家号，看看他当年找冯兰兰时，为什么瞎了眼？
    冯兰兰应了一声，又问道：“南市哪个医院最好？我让茅怀安带我去看。”
    “再去挂个脑科。”
    简贞无语到了极点。
    她仿佛理解了崔忠义现在的痛苦。
    被一个思维异常，不按常规套路出牌的女人缠到现在，还能活着，简直是天下奇迹。
    简贞让冯兰兰赶紧走。
    “我晚上再来。”
    冯兰兰拾起掉地上的包，歪头笑道。
    “来也找不到人，我和忠义哥已经买好了回清池县的车票！”
    简贞仿佛是炫耀，又仿佛有点赌气，冷不丁地说出了崔忠义不让她告诉冯兰兰的事。
    果然，冯兰兰明艳的五官立刻变了形，抬起的脚又落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