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辰洲傻眼。
    眼看行踪败露，恶战在所难免。
    帐篷里醒几个就得对付几个。如果不能速战速决，或者响动太大，引来了巡逻队，继而惊动整座营地，会成为连锁反应，无法收场……
    这些士兵，三更半夜的不睡觉，不知道是要干嘛？
    不是找死吗？
    穆辰洲在心里责骂，手已经伸向“月之哀伤”的剑柄。
    好在有索罗。
    他眼疾手快，闪身上去一个肘击，把醒着的士兵击晕过去，避免了一切的发生。
    下一刻，巡逻队果真举着火把从帐篷外经过。
    穆辰洲和索罗屏住呼吸，看着帐篷上映出的巡逻队的影子，心都提到了喉结处。
    等巡逻队走远，火光暗去，一切才舒缓过来。
    帐篷里也没其他人再醒来。两人把击晕的士兵直接扔在地上，溜之大吉。
    接下来的路程，稍微绕开了巡逻队，顺利到达上山的路口。
    也许是夜晚的原因，上山路口的守卫缩减成了两个。
    两人穿着补给官的衣服，戴着专属徽记，手里提着木箱子。
    索罗拿出伪造的信件，谎称要临时送一些必需品上山。守卫没有加以任何阻拦，放行通过。
    进入仙云山后，一切都变得安全了。
    这里有魔法设下的岔路口，耶西尼亚士兵没那么容易进来。
    穆辰洲手上有走出迷途的纸条，就算没有这纸条，以他如今的魔法能力，也可以通过魔力感知来辨认通途。
    两位剑士放心下来，在半山腰的位置，找了个躺着舒服的地方，小睡一会。
    潜入营地的计划，算是圆满完成了，但接下来，才是真正的营救行动，必须铆足了精神再行动。
    当阳光穿过仙云山中的密林，洒在穆辰洲额头上时。山顶上已经骄阳当空。
    说起来，穆辰洲虽然是仙云塔的女婿，却只来过仙云山一次。
    这里的一切，在穆辰洲脑海里都只有最初的印象。
    走出密林之后，山顶的牧场和田地，依然有人耕作。
    看来并不是所有人都如米拉总管一样被驱赶，高山住民们还是留下了一些，田地和牧场也因此没有荒废。
    也有耶西尼亚士兵在山上游走。
    对于耶西尼亚帝国来说，当下的仙云塔，是一座禁锢魔法师的监狱。山顶上的耶西尼亚士兵就是这座监狱的狱警。
    他们无聊地守在山上，看着乔装成补给官的穆辰洲和索罗，也没有引起特别的注意。
    仙云塔的黑色围墙被破坏的痕迹明显。黑色拱门附近的墙体，有几处直接被拆断开来，成了耶西尼亚人攻进仙云塔的入口。拱门也被毁坏了一半，留着三分之二的圆弧悬在门顶，孤立无助。
    穆辰洲看着眼前废墟一般的残破景象，并没有感到气愤或者悲凉。
    他见过更惨更严重的，比如月影镇、比如临月城。
    相反的，穆辰洲此刻的心情波澜不已。因为这里的一切都让他想起海雯带自己“回门”时的记忆。
    仙云塔就在眼前，他甚至能感觉到海雯的气息，想要见到海雯的迫切心情，从没有像此刻一般难以按捺。
    两个耶西尼亚卫兵守在黑色拱门的门口。
    他们只是象征性的岗哨，因为从旁边破损的墙体也能进去。
    看到两名“补给官”提着箱子走过来，卫兵连问都懒得问，无视般地让其通过。
    穆辰洲走到卫兵跟前，却有问题要问：“人被关在哪儿？”
    卫兵抬眼，没好气地反问道：“你们送东西的都找不到吗？”
    “我们是新来的，没弄清楚。”穆辰洲解释道。
    卫兵不耐烦道：“你自己进去找吧，我们也不清楚。里面全是邪门的东西，从来不敢进去。”
    仙云塔说小也不小，主塔加上两座副塔，都是超高层建筑，还有两座小塔连接着副塔，穆辰洲没进去过，不知道里面有多少层楼多少房间。
    总之，还是草率了。
    在营地里，应该叫醒一个补给官，把位置给问清楚。
    进入主塔，首先是典礼大厅。
    这里是举行婚礼的地方。
    穆辰洲在大厅转了一圈，当时眼中的人和场景历历在目。而现在，大厅里空无一人。
    也许是穆辰洲的心理作用，他似乎闻到了尘土的味道和斑驳的气息，而仙云塔出事明明才不到十天。
    任何经历过战争的地方，都会给人类似的感觉。只要人一不在，寂静就会挤走喧闹，荒凉伺机代替繁华，最后，时间会把所有一切都抹去。
    “我上次来仙云塔，还是个剑术不到家的少年。”索罗望着大厅的穹顶说道，“这里的一切，我还挺怀念的。”
    穆辰洲有些神往：“那时候的日子，一定很舒心吧？和平、无忧无虑。”
    索罗叹了口气：“是的……有现在这战争的衬托，那时候显得更可贵。”
    两人穿过会客大厅，进入旋转阶梯，来到二楼。
    这里有破碎的窗户，还有墙角脱落的石块。可以看出，主塔内部也有战斗过的痕迹。
    穆辰洲想知道，在仙云塔的战斗中，海雯有没有用她强力的魔法，干掉很多耶西尼亚士兵。又或者，一直被她的小姨挟持，无法参战。
    不知道她有没有受伤。
    旋转阶梯的很多灯火已经熄灭，通道里暗淡无光。
    索罗很机灵，没等穆辰洲提醒就拿出手电筒。
    两人沿着阶梯爬到了很高层。
    穆辰洲在前面带路，轻车熟路般，带着索罗找到了海雯的房间。
    他当然不指望海雯会出现在这里。可他就是想先来这里看看。
    房间收拾得很整洁。
    山顶的清风从敞开的窗户造访，掀起薄纱窗帘，缓缓飘舞。
    书桌上，合拢的笔记、码在一起的魔法书、未点燃的烛台，有序地摆放着。
    床头边的小桌子上，罗列着海雯喜欢的洗发露和千奈尔香水。
    海雯离开这个房间也有很久了，多半是仙云塔的管家们或者菲拉格阿姨亲自来整理的。
    下一个地方是大魔导师的书房，然后是楼上的餐厅，还有魔法教室。
    走完这些地方，穆辰洲对仙云塔所知的区域，基本逛了个遍。
    他找到了很多往日的气息，和关于海雯的回忆，这让他的心情舒缓了许多。
    除此之外，没有发现任何人的踪迹，或者囚禁魔法师的线索。
    穆辰洲来到通往副塔的廊桥。
    海雯总喜欢带他到这里来吹风，看山景。
    穆辰洲和索罗，此时就站在最熟悉的位置，思考接下来的行动。
    “如果这样找不到，就只能一个房间一个房间找了。”索罗说道。
    “嗯，边喊边找。”穆辰洲说道，“如果惊动了耶西尼亚士兵，要来管闲事，就直接动手。”
    听到要动手，索罗连连点头：“没错，我们顾不了那么多了。”
    穆辰洲会心一笑。
    看着跃跃欲试的索罗，他莫名升起一股安全感。
    然而，就在下一秒，笑容突然消失了。
    他的目光，穿过索罗的肩膀，看见索罗身后，通往副塔木门的门缝里，探出来一个白色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