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说，和学习好的人厮混在一起，确实能得到快速提升。作为学习大拿，余子瑶带着偏科数学的何琳给张煜划出来的重点对张煜的帮助很大。不管能不能看懂，最起码张煜再翻开数学课本的时候，思绪都变得清晰了很多。
    索性第二天他把高一开始的数学课本都翻了出来，一到下课时间就跑去隔壁班级找她们帮忙划重点。
    除此之外也和昨天的生活没什么不同，除了两件事有些微变化。一个是张煜偶尔和秦少仪视线交错，后者总会恶狠狠得瞪他一眼，这个倒是在意料之中，毕竟年轻人嘛，好面子很正常；另一个则是班级里开始有些女同学会悄悄看他，个别胆子大的还会特地来找他搭话，这就让他有些不解了。不过张煜也不排斥，他本来就属于比较开朗的性格，加上重生的经历，这些同龄人在他眼里和一群小屁孩没俩样，拿出自己逗孩子玩的功夫就够了，经常三两句话就把女同学逗得咯咯笑。
    作为对实情略知一二的张纪凯，心里又是羡慕又是骄傲的，复杂得很。
    好不容易熬到放学，像往常一样把余子瑶和何琳送回家后，张煜一把拉住也准备回家的张纪凯，神神秘秘地说：“走，爸爸带你去看个惊喜。”
    说完也不等张纪凯反应过来，催着他往余老板店里骑过去。
    来到店门口，张煜才刚下车，门口闲坐着地余晓念立马往店里喊：“爸，张煜哥哥来了！”
    张煜冲她礼貌地笑了一下，拉过停好车的张纪凯一头扎进店里。被拉着走的张纪凯还没反应过来，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怎么这里还有一个？
    进了店，余老板叼着烟走过来，顺手递给张煜一根。张煜立马点燃，深吸了一口，露出一个满足的表情。
    “妈诶，舒服了，老子憋一天了都。”
    张纪凯和身后跟进来的余晓念对张煜抽烟已经见怪不怪了，余老板哈哈一笑，拍了拍张煜的肩膀：“老弟啊，你真的让我刮目相看，给我了一个好大的惊喜。”
    “老哥，我什么时候说过大话？”张煜笑了笑，“我还是那句话，无论赚不赚钱，本总会给你保住的。”
    余老板点点头：“你别说，我现在对咱这网……网咖的生意，可是越来越有信心了。”
    张煜心里清楚，网咖才是余老板所重视的，这毕竟关乎他全部家业。弹珠机在他眼里，其实还属于小打小闹的范畴，也不乏有借着这个小生意考验张煜的想法。今天他能坦言对网咖一事有信心，说明这两天的弹珠机生意出乎了他的意料。
    旁边的张纪凯则是一头雾水，什么惊喜，什么赚钱，什么网咖，没有一个词是他能懂的。
    余晓念眼睛亮闪闪地看着张煜，眼神里全是崇拜。
    “走吧老弟，”余老板又给张煜续了根烟，“我领你去瞧瞧，你那小生意现在多火爆。”
    几个人陆续走进内堂，烟雾缭绕的环境瞬间把张纪凯和余晓念两人呛了一个踉跄。前头的余老板和张煜毫无感觉，一眼望去热闹非凡，嘈杂声不绝于耳。
    两台弹珠机旁边都围满了人，排队等着玩的或者单纯看个热闹的都有。张家两兄弟不停地收钱找钱，大夏天里忙得满头大汗，两台电风扇对着吹都不顶用。但是从他们兴奋到有些潮红的脸上可以看出来，他们还是蛮乐在其中的。
    “我按你的说法，规定一块钱起玩，再裁了一些纸片写上号码让他们排队，效果是真的不错。”
    余老板笑着说，这些小点子也是一开始张煜就提到过的，现在都一一验证了用处。
    张煜点点头，这些都是可以预料到的。一块钱对这个时代的小孩来说，差不多已经是两天的零花钱了。他要赚快钱，自然不会将目光放在小孩们那点可怜兮兮的零用钱上。领号排队则是后世一些饭店常用的营销手段，不值一提。
    倒是弹珠机的出世意外地带动了已经是夕阳产业的街机生意，很多人在排队等着的时候，闲着无聊也会买上一块钱的游戏币，顺带着打发时间。对这个意外之喜余老板更是乐得合不拢嘴，虽说现在来看赚的那点电费简直微不足道，但谁会嫌钱少的呢？
    张煜来回走了两圈，心里大概有个底。弹珠机这东西，时间短回流快，而且很容易调动玩家情绪，加速肾上腺素的分泌，人一旦上起头来，那可就是不管不顾的了。
    具体案例可以参考上次钟新晨的表现。
    就在这时，余老板掏出一个信封，递给张煜：“这是昨天的分成，账目在外边，待会你可以去核算。”
    张煜摇摇头，叼着烟接过信封，捏了捏：“我期末考数学能及格就阿弥陀佛了，还核算呢。”
    说罢自嘲地笑了一下：“我对数字提不起兴趣，算账这种事还是老哥你来吧。”
    余老板脸上笑得亲和，一口应了下来。张煜顺口提醒他，周末两天估计人流量还会更大，让他切记维持好秩序，然后几个人陆续退了出来。
    正准备告辞离开的时候，无意间张煜看到余晓念又拿出她爹的手机出来玩，于是在余老板旁边悄声说了几句，几乎没有任何犹豫，余老板就点头答应下来，转身往住所去了。
    留下三个学生面面相觑，小丫头根本不敢主动搭话，倒是张煜想到了点什么，向余晓念借来了她爹的手机。
    他倒是没什么窥探别人隐私的兴趣，把玩了一会，确认是摩托罗拉去年出的翻盖手机刀锋v3，算是比较早期的智能手机，大部分功能都有，但受翻盖限制其实用起来不算太方便。
    不多一会，余老板走进来，重新递给张煜一个信封，厚度比前一个更甚。张煜倒了声谢，拉着张纪凯就走了。
    余老板站在门口看着那俩学生的身影慢慢消失，脸上的笑容也慢慢平复下来。吸了口烟，感叹道：“这小老弟，真他妈精得跟猴似的。”
    他想到刚刚张煜说自己数学不行，不想核对账本，忍不住呸了一口。
    你上次跟我规划网咖预算的时候可不是这么说的，讲得特么头头是道，现在说不擅长……
    转过头看到自家女儿还在看着那个人消失的方向发呆，余老板顿时又愁眉苦脸了起来。
    “咪咪啊。”
    “爸，我说过了，别叫我小名！”
    “那个弹珠机，就是你张煜叔叔做的。”
    “我知道呀，昨晚你就说过了。”余晓念还记得当时自己震撼的表情。
    余老板看着她没说话，过半晌余晓念也反应过来了：“嗯？叔叔？”
    “是啊，”余老板吐了口烟，烟雾弥漫中看不清他的表情：“他叫我老哥，我叫他老弟，按辈分你应该叫他张叔叔。”
    余晓念顿时如遭雷击。
    此时还不知道自己莫名涨了辈分的张煜正在后座上给一脸懵逼的发小说着他当时赞助的那五百块钱所产生的后续影响，一路上张纪凯的嘴巴就没有合上过。
    他万万没想到当时张煜说的那些话是认真的，甚至是已经深思熟虑的结果。当时去家具厂定制机子的时候他也跟着去了，但是他一直以为张煜只是突发奇想做几个小玩具满足自己的玩心而已，那五百块早被他当做打水漂了，甚至刻意没去提这个事情，怕伤了发小的自尊心。
    “刚刚老板给你的信封，里面是你的分红？”
    “准确来说，是昨天的分红。”张煜纠正道。
    “那……那有多少啊？”张纪凯颤颤巍巍的问道，这话的意思是以后每天都有？
    “不知道，我都没拆开。”张煜撇撇嘴，“看厚度小一千吧。”
    “什么！”张纪凯惊叫一声，“每天一千？”
    张煜赶忙扶好，不满道：“你急个屁啊，刚开始多很正常的，过段时间就没那么多了。”
    按张煜的评估，接下来的几天比昨天的利润只高不低，但过了这开始的一两周后就会大幅度下降。不过这也是在预料之中的事情，张煜倒是没有觉得特别惋惜。
    当下张煜把这笔生意的来龙去脉以及自己的估计都说给张纪凯听，也不管他听不听得懂。张纪凯听得目瞪口呆，直至到了张煜家门口都震惊地无以复加。
    “芋头，你现在变得……怎么说呢，我觉得有点陌生了。”
    在张煜准备进门的时候，张纪凯终于吞吞吐吐地把他最近的感受说了出来。
    高中生是不善言辞的，但同时也是敏感的。这一周以来，他一直熟知的那个发小好像荡然无存了。被学校停学、对陈蕊的淡漠、对余子瑶肉眼可见的爱惜，以及成熟的言谈举止和能力，所有一切都和他认知里的那个发小有严重的割裂感，他不知道怎么表达这种情绪，只能用直白的语言来表示困惑。
    刚要进屋的张煜停下脚步，转过身露出一个看傻子的表情：“凯子，你是不是有那个什么大病？”
    “啊？”张纪凯一脸懵逼。
    “我还是我，依然是你敬重的父亲。”张煜鄙视地看了他一眼，“你放心，等我当了皇帝，我就封你做太子。”
    “毕竟老子就你这么一个逆子。”
    说完这句话张煜赶忙打开门走了进去，留下张纪凯在门外风中凌乱。
    许久他才缓过劲来，对着门笑骂了一句“我去你妈的”，骑上自行车走了。
    张纪凯有这样的切割感其实也在张煜的意料之中，随着他重生后越来越多的行为举止不符合自己在这个年纪该有的习惯时，越亲近的人就越会有这种感觉，对此张煜的应对方式非常有效且合理。
    我就是我，爱咋猜咋猜，能猜到我是重生回来的算你能耐。
    本来就是杞人忧天的事情，就算张煜坦白自己是从二十年前重生回来的，那他妈也得有人信才行啊。说不定下一刻就给张劲松送进精神病去了。切割感就切割感吧，反正人是不能作假的，就是去验dna那也是老张99.99%生物学上的儿子，你能奈我何？
    当然张纪凯本身的性格也是属于那种善于自我调节的类型，虽然切割感依然在，但回想这段时间，他们哥俩的感情依然坚固，赚了钱也是给自己坦白了所有经过，由此他确信两兄弟的感情没有出现问题。
    确认这一点后他也就不纠结了，开开心心地骑车回家，心里更是为发小赚到钱而感到开心。
    高中生嘛，特别是这个时候的高中生，情感往往就是这么的纯粹和真挚，换句话说就是没心眼。
    两人都没把这个短暂的小插曲放在心上，非常快乐地迎来了这学期唯二的两个周末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