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回过头来笑盈盈地望着他，脸上是不加掩饰的雀跃，眼角弯弯的，眸中似有星辰般亮着光芒。
    他想，那应该是屋子里映出的灯光。
    但他觉得，那应该是她眼中的光。
    而无关于灯光。
    他也能看见，眼前的人眸中同样映出了他的身影，看起来温柔俊美，却似乎有一丝怔愣。
    他应该觉得，这就是原本完美无缺的，真实的他。可他现在觉得，她眼中的他似乎更好看一些。
    原来爱一个人，确实会对其产生一些滤镜一样的东西，并且是能够真实看到的。
    穆雅琪眉眼含笑地望着他，问道：“好看吗？”
    路成枫笑着道：“你认可过的大衣，直到此刻穿在你身上才是它最好看的时候。所以我的回答是，是你的魅力让它变得更出众了。”
    穆雅琪朝他笑笑，高兴地道：“那现在我可就是既不失风度又不失温度的人啦！”
    路成枫笑着向她点点头，温声应道：“嗯。”
    穆雅琪问道：“那我们现在出发去海岸边吗？”
    路成枫笑着应道：“好。”
    路成枫思索一瞬，向她伸出了一只手。
    穆雅琪看到后，不明所以但十分配合地比了一个“剪刀”的手势。
    路成枫有些好笑地握住她的“剪刀”，并拉着她向外走去。他笑着道：“我的意思是想牵你的手，给牵吗？”
    穆雅琪眨眨眼，道：“你不都牵上了吗？”
    路成枫笑着问道：“所以刚才你是故意的还是没反应过来？”
    穆雅琪眼眸微动，脸不红心不跳地道：“那当然是故意的。”
    她有些得意洋洋地道：“毕竟谁能有我这么有趣？”
    路成枫笑着轻轻摇头：“我确实没有见过比你更有趣的人。”
    穆雅琪得意地昂了昂脑袋，又故意问道：“那要是遇到了呢？”
    路成枫沉稳地声音回答她：“不会的。遇见你之后，我的世界里就没有人会比你更有趣了。”
    穆雅琪得意地弯起唇角，似乎是觉得这样的表达有些内敛，于是没过几秒后，她又喜气洋洋地晃了晃脑袋，整个人都散发着一种可爱的甜蜜气息。
    路成枫将握在手中的她的“剪刀”变换了一下，改成握住她的整个手掌。
    过了几秒，似乎是觉得单纯这样不足以令他满意，又改成了十指相扣，并暗暗弯起唇角。
    穆雅琪察觉到后往前多跨了半步距离，好奇地看向他，笑眯眯地问道：“还满意吗？”
    路成枫笑着瞥了她一眼又很快地收回眼神，看起来像是心虚似的，只点点头。
    穆雅琪笑着凑近他，调侃道：“哟，怎么还害羞上啦？”
    路成枫看了她一眼，道：“只是觉得有些幸福。”
    穆雅琪问道：“这就知足了呀？”
    路成枫浅笑着应道：“不知足。但这其实已经是我曾经没敢想的了。”
    穆雅琪思考道：“曾经没敢......那曾经的曾经呢？”
    路成枫回忆了一下，道：“曾经的曾经，这是我们习以为常的事情。”
    穆雅琪笑着道：“那相信以后我们也会习以为常的。”
    闻言，路成枫望向她，似是确认一般看了她一会儿，得到的是穆雅琪肯定性的眨眼。
    这一瞬，他好像得到了什么珍贵的承诺一样，肉眼可见的高兴了起来，笑意迅速蔓延，直达眼底。
    他这才点点头，浅笑道：“好。”
    走到外院，一辆黑色的小轿车安静地停在那里，等待着他们的到来。
    路成枫如往常一样，拉开了副驾驶的门，等穆雅琪上去之后，自己才坐到主驾驶位上。
    他刚发动车子，就听到穆雅琪问道：“我觉得以你的脾性，平常应该也是用司机的吧？”
    路成枫一边开车，一边笑着回应道：“平常的确用的比较勤，但有时我心情好，也会自己开车。”
    穆雅琪问道：“那你今晚选择自己开车还有什么原因？”
    路成枫浅笑道：“心情好的确是原因之一，但更重要的是，我觉得即便是那种有挡板的车，有第三人的存在也会影响到我们的相处。”
    穆雅琪兴致盎然地问道：“所以你是在为我考虑？”
    路成枫十分自然地道：“为你考虑好一切是我应该做的本分。”
    他看了穆雅琪一眼，问道：“只是不知道这种擅自决定你是怎么看的？”
    穆雅琪挑了挑眉，客观地道：“即使你是司机，也还有我跟你唠嗑，我觉得你应该挺快乐的。”
    路成枫挑眉，心情十分愉悦地道：“所以你还是挺喜欢的，对吗？”
    穆雅琪客观地道：“第三人的存在的确会让我有些拘谨，也可能是我还并没有适应。”
    路成枫温和地哄道：“那就改变它。你喜欢什么感觉，我就为你创造什么感觉。”
    穆雅琪思考了一下，有些犹疑地问道：“那你这样让我变得不适应环境了怎么办？”
    路成枫稳稳地控制着手中的方向盘，笑着道：“你不需要适应环境，我可以为你改变环境。”
    穆雅琪中肯地提出问题，她道：“我同样拥有改变环境的能力，可那样并不公平。”
    路成枫认真且温和地道：“你应该知道，公平不是绝对存在的。我知道穆家对你的格局的培养是非常宏大的，这一点我的确自愧不如。可现在你是在我的身边，我想让你感受到切实的，发自内心的，只属于你的快乐。”
    穆雅琪静了一会儿，接着道：“你说的很令人心动，但我的印象里似乎从未存在过。”
    路成枫柔声道：“那就让我带你一起，尝试去探索真实的你自己，好吗？”
    一起探索吗？
    好像有些不太情愿。
    可他与旁人又有所不同。
    穆雅琪看了他一眼，他的嗓音温柔，且听上去十分具有诱惑性。她认真思忖了一下，才道：“可以试试。”
    他是值得相信的。
    而且她拥有承担与意想后果不同甚至是相反的能力。
    她可以相信他。
    路成枫笑着道：“我希望这句话并不是你为了去适应环境而做出的选择。”
    穆雅琪看向他，认真地道：“这次是真心的，我想去感受它。”
    路成枫笑着道：“我相信我们今晚会有一个愉快的体验。”
    穆雅琪浅笑起来：“我也期待。”
    路成枫神秘兮兮地看了她一眼，有些小得意似的道：“一定不会让你失望的。”
    穆雅琪挑了挑眉，看着他有些得意地小表情，没有说话。
    怕越问他越兴奋。
    至于他准备了什么，待会儿就可以揭开答案了，这点耐性她还是有的。
    车子穿过夜晚的轻柔微风，将其化作耳旁可以听见的劲风，热烈而浪漫的气息弥漫在空气中。
    清爽宁静的夜里，清晰明朗的星空和明月洒下浅淡而柔和的光辉，加以道路旁灯光的修饰，不由令人产生一种舒适宁静的心情。
    很快，他们来到了海岸边。
    路成枫将车子停下后下车，十分自觉地为穆雅琪拉开副驾驶的车门以方便她下来。
    穆雅琪虽然并不拘于这些小事，但既然他愿意做，便也由着他。
    穆雅琪下车以后，路成枫将门关上，接着再次朝她伸出手。
    穆雅琪见状勾唇一笑，再次比划出了剪刀手。
    路成枫有些无奈地笑了笑，道：“走吧，亲爱的穆小姐。一会儿我们还有很多时间玩。”
    穆雅琪这才拉住他的手，一边带着他向前走着，一边问道：“你知道我是故意的？”
    路成枫笑着道：“我自认为我还是比较聪明的。”
    穆雅琪笑着看向他，问道：“那你还陪我玩？”
    路成枫浅笑道：“你愿意和我玩，我当然不能让你失望。”
    穆雅琪笑了笑，心下思索她应该怎么办。
    路成枫似乎与她有心灵感应似的，继续道：“你不用觉得我会委屈自己，我说过，你能够带给我快乐，我喜欢这种感觉。”
    穆雅琪望向他，笑着道：“也难为你想这么多。”
    路成枫妥帖地道：“本分之内的事情。”
    穆雅琪挑眉道：“那我可就理解成，你是想抓住机会好好表现一番了？”
    路成枫笑着道：“那是自然。只是你知道我的意图后，还愿意相信我吗？”
    穆雅琪笑着道：“你不用表现，我对你的印象一直很好。”
    路成枫问道：“那独特吗？”
    穆雅琪挑了挑眉，饶有兴致地道：“要求这么高？”
    路成枫故作委屈道：“那就是不独特了。”
    穆雅琪好笑地轻轻捶了他一下，道：“我可没说。”
    路成枫扬起笑脸靠近她一些，道：“那我就高兴了。”
    穆雅琪笑了笑，心中一时思绪万千。
    路成枫见她好像有些出神似的，试探着问道：“在想什么？”
    穆雅琪思考了一下，道：“在想，我们的未来。”
    路成枫道：“不用多想，一定是美好的。”
    穆雅琪看向他，又看向前方，过了两秒，才道：“我从未体验过这种感觉。”
    路成枫轻声应道：“嗯。”
    接着他望向她，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穆雅琪道：“我始终认为，攥在自己手里的才是自己真正可以拥有的，旁人的东西即使承诺给你，也一样可以收回去，最终反而会得不偿失。”
    路成枫点点头，夸赞道：“你很独立。”
    穆雅琪道：“或许你会奇怪我为什么会这样想，毕竟我家里这么有钱。”
    路成枫笑着道：“我了解一些。”
    穆雅琪望向他，道：“说来听听。”
    路成枫道：“比如，我之前好奇你为什么看起来扣扣搜搜的。后来我才了解到，其实家里没有给你足够多的资金，你所拥有的全部都是你努力的结果。”
    “再比如，你对于普通人的生活十分了解，是因为家里没有把你当成锦衣玉食的小公主去养，而是当做一个可以造福一方的栋梁之才去培养。而因为有过大的责任压着，那些普通人所羡慕的优质的教育资源反而成为了困住你的枷锁，让你不得不前进。”
    穆雅琪挑眉，有些不习惯似的道：“你这样一说，我忽然觉得我好可怜啊。”
    路成枫笑着看向她，道：“因为你已经习惯了，你觉得这是正常的。”
    穆雅琪问道：“那什么才是正常的？”
    路成枫回答道：“不知道。”
    他看向前方，一边与她并肩走着，继续道：“每个人所追求的东西不同，所处的社会地位，要承担的责任都各有不同，如果那些事情实在无法避免，你只需要留住真实的自己就好，其余的就让它们顺其自然。”
    穆雅琪道：“其实我并不知道我想要的到底是什么。”
    路成枫道：“人的想法是与时俱进的。就比如可能你今天运动过后觉得清爽，当下的想法是明天还要继续运动。而明天睡醒以后又觉得很慵懒，就不会想再去运动。所以不必为了一些没有实际意义的问题而去纠结，那只会消耗自身的能量。”
    他继续道：“如果换一种角度去想，你知道你想要的是什么，那你得到了它之后呢？”
    穆雅琪思考道：“这看起来是一个开放性的答案。我想，这或许也是我不知道我想要的是什么的原因所在。”
    路成枫笑着道：“就像你小时候说的，向前走。”
    穆雅琪看向他，路成枫温和地回望她，温声道：“所有的东西都会在前方等着你。”
    穆雅琪思索了一下，接着轻轻笑起来，她舒了口气，道：“那就顺其自然吧。”
    路成枫笑着看了她一会儿，接着看向前方，他们现在所行走的是由木板铺起来的道路。
    于是他问道：“那边是沙滩，要过去看看吗？”
    穆雅琪思索片刻，道：“来都来了，去看看也行。”
    路成枫温声应道：“好。”
    在穆雅琪看不见的地方，路成枫轻轻勾了勾唇角，又很快压下去。
    在她发现之前去，他暂时还不能暴露。
    他要给她制造一个惊喜。
    两人漫步在海岸上，柔软的沙滩踩在脚下，微咸的海风轻柔地吹着，带着层层的卷着浪花的水波扑到岸边，复又退回。
    穆雅琪随口道：“我曾经在海岸边捡到过贝壳和被打磨圆滑的石子或者玻璃。”
    她看向海面，道：“往水里走一走的位置，我以前捡到过海蜇和海藻，可能是被浪卷上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