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那些烂木头上正冒出一朵朵又或者是拥挤在一起的一簇簇小蘑菇盖子。
    而这些都是能入口的。
    还有新嫩难得的黑木耳也冒出了裙边。
    酒楼拿山货，再新鲜也要隔一天的，这要一大清早送去酒楼，酒楼必定会收，还会给一个不错的价格。
    “明天要不要试着进县城里卖卖看？”赵老三提议。
    程月双眼一亮。
    程流与程金、程岁点头。
    程月看着赵老三困惑的歪了歪头。
    赵老三自小程月家离开后，就又进了一趟山。
    开春了，山林里的吃食多，只要不擅自闯进危险区，就不会有危险。
    黄昏时——
    赵老三又来了。
    程月看着赵老三背着的那比他们小棚子里还要多出几倍的黑烂的木条，陷入短暂的沉默。
    她小棚子里的则是因为温度比外界高了一点儿，已经长出来，赵老三背来的则是又黑又湿烂，还没有长出痕迹的。
    “你们的棚子搭得不错，就是太少了些，”赵老三将背上那一大筐的烂木放下，催促：“你们搭下，看哪些合适，就一起放进去。”
    程月是越发无法理解赵老三了。
    程流、程金、程岁像模像样的挑起来，挑出其中八成放进了矮棚子里。
    赵老三忙完程家四兄妹的事情，才回的家。
    赵家——
    赵村长隐带着怒意，黑着脸斜了赵老三一眼，让赵老三自己体会。
    赵老三洗了手，坐到桌旁开吃。
    等到一大家子吃过饭，赵老村长无奈，把赵老三叫进房间里单独问话。
    “你好不容易存点银钱，全砸到程家四兄妹那里了，你究竟是怎么想的？！”
    赵村长这会儿有些心堵了。
    是，是他起的提议没错，可他也没想到赵老三竟然真情投入，还把四十多两的身家都投进去啊！
    那可是四十多两啊！在这世界有些乱，一个月顶了天累死只能赚四百文的情况下，这得攒多久才能攒到四十多两！
    赵老三不说话，任由自家老父亲训话。
    * * *
    翌日一早——
    天刚亮，赵老三赶着牛车来了。
    赵村长就像看冤孽似的目送赵老三离开家。
    只要他一想到赵老三做牛做马还倒贴程家四兄妹，就有些喘不上来气儿！
    程家门口——
    “准备好了没？”
    赵老三将牛车停下，跟小程月他们一起蹲身进小棚子里一起采蘑菇。
    他还带来了一个不透的麻布袋子与一个大筐子，保证让别人瞧不见里面是什么。
    将要卖的东西都打包好，放到牛板车上，赵老三就一个一个把程家四兄妹抱上去，然后坐到赶车的位置上。
    “坐好了，出发。”
    程月抿唇。
    人心是肉长的。
    赵老三这一段时间来的种种行为，她看在眼里，心也有点被触动了，可她还是有些担忧。
    如果赵老三是想当他们的家人，她是愿意的，如果赵老三是打着养童养夫的心思去的，她不接受！
    啊，好复杂，好难受啊！
    * * *
    县城——
    酒楼门口——
    此时酒楼刚开，还是早上，生意冷清，店里的掌柜、伙伴都在忙着整理清洁。
    “叔，先让我们自己来，”小程月对着赵老三眨巴眨巴大眼睛卖了个萌。
    赵老三毫不犹豫的同意了。
    程月就带着三个哥哥，一起提着那一大筐的蘑菇进入到酒楼内。
    “还没做生意，迟些来，”掌柜低头，看着四个萝卜头，有些轻视。
    “掌柜好，我们采了些山里的野味想卖给您换点钱，”小程月脆声声道。
    掌柜一听是这个，也不看东西，开始赶人。
    “四个小屁孩子，净给人找麻烦，去去去，要过家家去其他地方去！”
    掌柜的开始赶人，伙伴也跟着行动起来。
    程月睁着明亮的大眼睛，道：“真的，不是过家家。”
    心头一酸，就很无奈。
    哪怕他们的确是带着山货过来的，可他们是四个孩子，就先被否决了。
    “你帮着看下，”程月干脆伸手进去拿，打算先拿出一朵蘑菇来。
    伙计不耐烦的抬脚，对着筐子一脚踹过去。
    没瞧见他还有清洁整理的活儿要做吗？怎么会有净给人找麻烦的小孩子子！
    伙计的脚已经踢到了筐子。
    程家四兄妹急忙扶着，不让筐子倒下。
    伙计的耐心快耗尽，就要直接伸手甩出去。
    赵老三背着光，身上似带着光晕般走进酒楼，将程家四兄妹自难堪的境地中拯救出来。
    “掌柜的，都是新鲜新摘的，先看眼吧，”赵老三挡在程月四个孩子面前，顺手拿出一朵野山菇给掌柜瞧。
    伙计对上赵老三那大高个，就先气短了三分，僵硬着身体收回手。
    “真是，你个大人不出面，让四个孩子出面，”掌柜还有些埋怨，看着是真的新鲜新摘的香菇时，怨气减少了些。
    “今天早上摘的，新鲜的香菇特别好吃，你看这样子与味儿，保证新摘下来不超过半天时间，掌柜，您收吗？”赵老三笑问。
    “去拿筛子出来。”
    验过货，的确是好，也是真的非常新鲜，掌柜的多给了些。
    “一百文。”
    实际上做成菜卖出去可是翻上十倍之多的，然而收货与卖货，是两回事。
    程月看着那一大筐的香菇也就只值那么点儿，心头抽了下。
    可这就是令她无奈的现实。
    程月眼中是难以掩藏的失落，还是一百文卖了。
    “我们明天还有，掌柜的还收吗？”赵老三问。
    酒楼掌柜点头：“如果明天的还能达到这个品质就收，还有更多的没？”
    对于酒楼而言，这点其实根本不够卖。
    “现在还不是大出的时节，顶天就只能弄到这些，不然得拖个一天，就没今儿个这么新鲜，”赵老三摇头，选择瞒下部分事实。
    赵老三肯定，明天只会长出更多。
    但出货太多，就会引来质疑，然后各种麻烦接踵而至，这可不是他想要的。
    程流他们虽然不懂，然而对赵老三的信任与依赖，选择安静的呆在一旁不插嘴。
    收了一百文，将工具也一并带回牛板车上，再次前往下一处。
    药铺——
    程月不死心，依旧是带着三个哥哥要自己先试试。
    她一说是来卖药的，大夫不看，伙计直接拿大扫帚赶人。
    程月心头发酸呐！
    就因为是小孩子，哪怕她拿出来的是上乘的好药材也没用。
    赵老三再次逆光而入，像是身上带着光的英雄般。
    “嗯，十文钱收了。”
    大夫斜了赵老三一眼，确定了药材后敷衍。
    “不对，这个是您那个药柜子里的药材，你卖三百文一两，我们这个品相只会比您药材那个更好，您能再抬高价，就算是回收压十倍，也不该是十文！”
    程月气得两颊鼓鼓。
    太欺负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