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具店被砸个稀巴烂，陆安康跪在地上求饶。
    “冼哥，再通融我几天，钱我一定还。”
    手背纹着黑桃k的彪悍男人坐在收银台将所有钱装进衣袋里，重重地拍了几下他的脸。
    “陆总，你这破店，关了吧，一千都不够。”
    四个臂膀纹着不同花色的扑克牌j的男人正靠在门口冰柜吃冰棍。
    “冼哥，吃条冰棍降降火。”
    方块j男扔了条冰棍给黑桃k男。
    “陆总，别说兄弟不给你面子，三天，我再给你三天时间，你要是还拿不出钱来，你这只手我可给你保不住了。”
    黑桃k男撕开包装袋，踢开脚下的计算器，吃着冰棍走出文具店。
    四个小弟趾高气扬地跟在他后面。
    “陆安康，当时我嫁给你的时候，你答应过我不会再赌的，这些年，你小赌小输，我从不跟你计较，还不知足。二百万，你输了二百万，有没有想过我和儿子？”
    收到隔壁发廊老板娘发来文具店被砸的信息，高红慌急赶来，得知陆安康赌输了二百万，当场气晕过去。
    醒来时，高红看到穿着快递服的陆明锐，抱着他痛哭。
    “你爸这个老不死欠了二百万赌债，让我怎么活呀！”
    “妈，你跟他离婚，让他听天由命吧。”
    这时，在角落收拾打扫的陆安康听到他们的对话，扔下扫把向他们走来。
    “你个养不熟的白眼狼，我，”
    高红“啪”的一巴掌落在陆安康脸上，瞪着他。
    “把你的嘴巴给闭上。”
    “好呀，这些年吃我的喝我的住我的，现在我有难了，就要跟我撇清关系是吧。行，高红，想离我就跟你离，等我找到菱莱那个贱女人，拿到五千万，你跪下来舔我，我都不会跟你复婚。”
    丢下杂乱不堪的文具店，陆安康通过人行过街天桥来到对面的彩票店。
    “儿子，你快去上班吧，妈没事。”
    “妈，我先送你回家。”
    拉下文具店的卷闸门，上了锁之后，陆明锐搀扶着高红坐上三轮快递车，拧开钥匙向前开。
    走出彩票店，陆安康兜里还剩下五块钱，他坐上公交车去海洋馆。
    “老陆，你怎么来了？”
    “这不是到饭点了吗，过来蹭口饭吃。”
    当年，陆安康被陆董华赶出家门，被债主追着四处躲，幸亏好友老杨收留他，避过一劫。
    后来还完债，他慷慨借钱给老杨在海洋馆开了间中式餐厅，闲来无事会过来吃顿饭，跟老杨喝两口。
    “你脸怎么了，遇到事了？”
    “没事，跟高红吵了两嘴。”
    曾经他在老杨面前扇自己的嘴巴，立誓永不沾赌，可事隔多年，他又再次被下套，听到几句吹捧的话，就以为自己牛上天，越陷越深。
    重点是他觉得只要能找到陆菱莱，把五千万拿到手，那点钱也算不上事，就是这样的底气，让他迷失了自我。
    不好跟老杨提起欠债的事，陆安康一杯白酒下肚，夹起一块牛肚吃。
    【护航团：韦哥，陆安康进了海洋馆里面，我看到派出所的前辈杨哥，他们的关系看上去好像很好。】
    【韦国邦：把人盯紧了。】
    近排，韦国邦迷上了骑摩托，买了个大贸车，还创建了个摩托车群，取名：尊之首摩托车友会。
    他摸着心爱的摩托，给他们下达指示。
    【护航团：韦哥，杨哥警觉性很高，我怕跟进去，会被他察觉。】
    跟陆安康刚接触时，韦国邦自称自己是兼职开网约车的，身边有很多同行朋友，给了他一张名片，让他有需要可以找他。
    陆安康给韦国邦打电话约过车，乡下比较偏远，他亲自去不好统全大局，就安排了护航团去。
    怕他们会露馅，韦国邦让他们小心行事。
    【韦国邦：那你们在外面等着吧，回头你再单独找杨哥唠唠磕，叙叙旧。】
    【护航团：杨哥这人挺仗义的，也很有远见，常点拨我们这些小年轻，听说他老婆开的餐厅在海洋馆，我猜就是这里。】
    来了几个大哥大级别的摩托车友过来，韦国邦回了信息，便过去招呼他们。
    【韦国邦：别猜，所有事都要实打实的查清楚。】
    “妈妈，这里好多人。”
    叫了三碗青菜牛肚面，陆一宁无意中看到久违的亲人陆安康，他脸上挂彩，有淤青，她不由得担忧。
    但想起自己的墓碑，想到周天俊有可能是杀人不眨眼的刽子手，她就失去了上前跟他相认的勇气。
    “不好意思，我一个人，可是四周都没有位置了，我能坐下来吗？”
    一个穿着格子衫，牛仔裤的男人手拿着相机走过来，长长的指夹藏着泥，他咧着嘴对她笑，牙缝里夹着菜叶子，真的只是外表看着斯斯文文。
    望向四周，陆一宁瞧见有好几个四人座的桌椅都是两人在座，情侣居多，但也有两男的吃一桌，他不去问，偏偏问她们，一看就不安好心。
    【不好意思，你再问其他人吧，我们这里坐不开。】
    “你是哑巴，我是结，结，结巴，我们还真是同路人。”
    在他未经允许就要坐下来时，琴姨将桌面上的袋子放到座椅上，亮起大嗓子。
    “我看你不像结巴，你是聋子吧，这里没你的位置，请你移位到别处坐。”
    四周的目光投了过来，男人却一点都不在乎，站在那跟琴姨大声理论。
    “你们三个人霸着四个人的位置，餐厅是你家开的。”
    此刻，连一向有礼貌的小奶酪都忍不住捂着鼻子，凑近陆一宁耳边。
    “妈妈，这个叔叔口好臭。”
    琴姨拿起菜单，不停地扇动男人口中喷出来的异味。
    “先生，你是吃了大蒜吗，快去刷牙吧。”
    “老阿姨，嘴巴这么毒，小心长痔疮。”
    “哎！兄弟，要不你去我们那桌坐，我们就两个人，可以挤一挤。你不能见别人好欺负，你就为难人家，你一个大男人跟她们三个女的坐一起不合适。”
    陆安康细看了陆一宁两眼，是跟陆紫宁有几分像，但她是个哑巴，而且那场车祸……
    “关你什么鸟事，大爷。”
    男人转身直面他说话时，陆安康差点吐了。
    “我去，兄弟，你嘴巴吃翔了，这生化武器怎么造出来的，你真是比牛多了几个逼。”
    周围看热闹的人哄堂大笑。
    “一堆神经病。”
    男人顺了顺那几根搭在前额的刘海，哼了声便走出餐厅。
    【谢谢你帮我们解围。】
    “我是这家店老板的好友，顺嘴的事。姑娘，你别在意，他就是个神经病，千万别影响你食欲才好。”
    要不是在老杨店里，陆安康肯定给那口臭男狠狠来几拳头，什么狗玩意！
    “快坐下来吃吧，那女人一看就是富贵人家的太太，身边有保镖跟着，你别瞎操心。”
    别看杨哥右眼角处有一厘米长的伤口，眼尖得很，要不然早赶那个口臭男走。
    瞄了眼陆一宁，陆安康苦闷闷地笑了笑。
    “就是看不惯，那男人太没品。”
    口臭男出了门口，没走两步，被人绊了一下脚，摔了个狗吃屎，保镖拧开手中的矿泉水直接丢他身上，浸透了他后背的衣服。
    “你，”
    瞧见比自己体格强大的男人，口臭男闭上嘴，摸了摸唯一能拿得出手装逼的照相机，自认倒霉站起身。
    正当他要走时，保镖用脚踢了下他屁股，冲他怒吼。
    “把水瓶捡起来。”
    男人捡起水瓶，边跑边回头看，吓得屁滚尿流。
    太阳下山的黄昏时分，周天俊过来接陆一宁。
    在海洋馆门口，他抱起小奶酪，让琴姨给他们三人拍张照片。
    “小奶酪，玩得开心吗？”
    “嗯，叔叔，我跟讲一件事哦，我们在吃饭的时候，遇到一个口很臭的叔叔，然后有个大伯过来将他赶走了。”
    周天俊捏捏小奶酪的塌鼻梁，露出整齐亮白的牙齿。
    “那叔叔肯定没好好刷牙，小奶酪可不能学他。”
    “我知道，早晚都要刷牙，勤剪指甲，理头发。”
    “小奶酪就是聪明。”
    琴姨带小奶酪走后，周天俊牵着陆一宁的手沿街边向前走。
    路过一个鸡蛋汉堡摊，他买了两份。
    “老婆，我回去想了一下，我们还有一个关系——一辈子爱不完的关系。”
    陆一宁：……
    【回家吧，早睡早起。】
    那张认真的脸，让陆一宁更气，她吃着汉堡往回走，将他甩在身后。
    “这不是标准答案吗，老婆。”
    等她坐上车，周天俊还没跟上来，陆一宁脱下戴在手上的定位手机，放到座椅网兜里。
    过了会，周天俊捧着满满一盒牛杂回来，将筷子递到她手上。
    “气归气，但一定要填饱肚子，不然，老公会担心的。”
    陆一宁夹了块软烂的白萝卜到嘴里，吃得很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