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木海头发用了发胶向后梳起，油光可鉴，和南宫春他们随意穿着也不同，听说要见新来的所长，他特地买了一套比较贵的条纹正装，还换了新皮鞋。
整个人看上去意气风发，就像在外面发了财的小伙回到了家乡一样。
事实上，他确实发财了。
自从他通过自己的聪明才智渡过天劫之后，他奶奶便给了他一笔钱，这只是个开端，他的两个叔叔还有一个姑姑都给了他丰厚的礼物。
过去他们都瞧不起他，现在都来巴结他，他没有冷眼对他们，钱财他都笑纳了，他从来不和钱过不去，至于之后他们用到他帮忙，那就另说了。
老常被调走看大门他开心不已，他太老了，思想都僵硬了，只知道保守看不到进取，严重阻碍了他们这群年轻人上升的机会。
现在京都来了大世家的子弟接管研究所，这不就机会来了吗？
当他看到其它三人的穿着，心中窃喜，这些傻逼，不知道机会就这样在你们眼前溜走了。现在，独自属于他了。
他深吸一口气，整了整领带推开门走了进去。
“公子好！”章木海一进门，对着上座的年轻人九十度折叠弯腰，然后单膝跪下，声音铿锵有力，“章木海见过曹公子！”
曹志强看着章木海并没有让他起身，只是说，“你也是大世家子弟，不必如此。”章木海听了笑道，“在公子面前，我算什么世家子弟，只求公子给我个机会表现。”
章木海很直白，也很坦然。
曹志强不由地点点头，他喜欢这样直白，他喜欢被人猜心思，却不喜欢猜别人的心思。但面对章木海的效忠，他还是有那么点顾虑的——因为章木海的奶奶秦香。
秦香的家族人口不茂，但绝对是最顶尖的家族，当然不是在实力上，而是荣誉上，毕竟其祖先秦月是剑客夏无冬的朋友，他要忌讳这一点。
“你奶奶秦香女士可好？”
章木海一听就知道什么意思了，撇嘴说，“我一成为天师，她老人家给了我点小钱就和我划清界限了，都不允许我踏入她家门了，她是秦家人，我是章木海。”
曹志强笑了笑，温和地说，“起来坐吧，我看你不大，叫我曹哥就好，大家都是朋友。”章木海听了虽然有点失望，他也知道这是对方在示好认可了他，连声答应坐了下来。他想不到他奶奶反而成了他向上的绊脚石。
“是，曹哥！”
“你对鬼、鬼楼以及忘川怎么看？”
“我不怎么看，我不知道，曹哥你怎么看，我就怎么看！”
曹志强无语地说，“让你说，你就说说吧。”
“好吧，我就说说。”章木海将他有关被鬼楼驱逐还有在忘川渡劫的事情说了一遍，“曹哥，反正鬼讨厌我。”
曹志强听了点点头，手指敲着桌面，突然对章木海说，“你去告诉老常，我给他三天时间去将忘川的鬼给我灭了！”
“啊？”章木海一愣又立刻道，“是！”
曹志强拉着他又说了一会儿话，包括对研究所的改革，特别是工资这一块，他决定提高研究员工资，想听听他的意见。
这让章木海幸福地想要流泪，感觉加入了真正的组织，成了主人翁。
临出门，章木海都不敢相信。走出门，看到南宫春几人看他，章木海忍不住道，“曹所长让我去办一个小任务，大家散了吧，该干嘛干嘛去！”
说完，仰首阔步走出大门，不想从隔壁的破烂堆里被风吹来一张废纸盖在了头上，南宫春几人面面相觑之后，忍不住哈哈大笑。
章木海将纸团成一团扔了，冷哼一声钻进了车里离开了。
不一会儿，他派头十足地出现在老常面前，一个灰老头一个破烂建筑，他和这里显得格格不入。
曹志强上任比老常好多了！不久之前，在听取了他的意见之后，他立刻提高了所有人的工资待遇，每月5万，比老常这吝啬鬼强太多了。
“老常，我代表曹所长来看你了，有什么困难请说，”章木海双手提了提裤腰对坐在台阶上晒太阳的老常说，老常眯了一条缝隙看了他一眼又合上了，“你挡住了我的阳光！”
曹志强挪了挪，无奈叹口气说，“我说老常，你低低头这事不就过去了？你至少能当个副所长，和京都来的公子闹什么事儿啊。”
老常哼了一声。
“好吧，老常，曹所长让你三日之内将忘川的鬼灭了！”章木海将一个盖有研究所公章的纸塞给老常，“老常，你自己掂量掂量吧，我走了。”
他走后老常拿起来看了一眼，“这是阳谋，明着给我挖坑定我罪，我若不去，就是不服从研究所的命令，违反条例，我若去完不成任务同样有责任，无论怎么做都不对。”
下午王明过来，老常将公函给他看，感叹地说，“我感觉真老了，现在的年轻人都一套又一套，还未老就老奸巨猾，我是拍马赶不上了。”
王明忍不住笑了，“这是有权有势的好处。老常你准备怎么办？”
“能怎么办？”老常吸了一口烟说，“这些年其实我也累了，也想歇一歇了，我渡过三劫的希望不大，死了也成不了鬼，趁着还有点年岁，我享受一下死亡前的宁静生活吧。”
王明摇头，他听出了老常的无奈，但老常绝对做不到眼不见为净，“我劝你收起这样的想法，对方看上去了结了他弟弟死亡的案件，但这并非真的结束了。”
“我知道。”
然而王明看老常一副颓废的样子，就知道他没有多少信心面对接下来的困难，作为盟友，这并不是个好消息，他需要老常振作起来共同面对即将到来的敌人。
王明心底升起一个疑惑，真的是曹志强让老常没信心吗？那也太小看他了。
“老常，你到底怎么了，我要听实话！”
“就像你被忘川所束缚，我同样被天师宫所束缚着。我给上级的报告石沉大海，我跳不出这个圈子，上面想对我怎么样，就可以对我怎么样，我无法反抗，只能逆来顺受。”
“你没有一丝周旋的余地？”王明皱眉。
“不知道！”
老常沉默地吸烟，烟雾像一块铅灰色的乌云将他的头包裹起来了。三日后，老常自然没有去忘川灭鬼，他也收到了曹志强问责的命令，让他过去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