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婉凝匆匆忙忙去见了顾乾锦，面带歉意说：
    “不好意思，今天早上有点事，来公司晚了点。”
    而顾乾锦面前放着一杯水，原本应该是热的，现在看着是已经没有热气儿了。
    好在顾乾锦没有丝毫的不耐，反而笑意吟吟地说：“没关系，姐姐自己的事情更重要。”
    陆婉凝不自觉就抖了抖鸡皮疙瘩。
    真奇怪，明明顾乾锦和庄言也就差那么三岁，可是庄言叫她姐姐，陆婉凝是真心觉得对方就是自己弟弟，可是从顾乾锦口中喊出来……陆婉凝总觉得怪怪的。
    如果是九年前那个沉默的男孩叫她姐姐，或许她还能适应一些。
    于是陆婉凝叹口气说：“……你还是换一个称呼吧。”
    然而陆婉凝刚刚露出一些这种为难的神态，顾乾锦就眼巴巴地望着她说：“可是姐姐，我已经在这里等你一早上了……”
    不得不说，每当顾乾锦露出一副可怜兮兮的神情的时候，他那双眼睛就如同戴着钩子一般，让人不自觉就为他心软。
    陆婉凝第一次见这样清纯干净却又蛊惑人心的桃花眼。
    她只能尽可能地忽略顾乾锦的这个称呼：“好了，说说你找我什么事情吧。”
    然而顾乾锦却眨了下眼睛，盯着她问：
    “一定要有事情才可以来找姐姐吗？没有事情的话，就不能打扰姐姐了吗？”
    陆婉凝：“……”她完全没有这个意思啊！
    可是这里是陆氏集团，是她的公司。
    顾乾锦身为顾氏的人，最近又和她有合作，她会想到是因为合作来找自己，这不是一件自然而然的事情吗？
    陆婉凝不由得又轻轻叹了口气：“……所以，你是因为什么来找我的？”
    “我想你了，姐姐。”顾乾锦轻轻咬着自己的下唇，继续顶风作案。
    然而陆婉凝下一秒，就已经想把放在沙发上的抱枕拍到他脸上了。
    “顾乾锦，你要是再这样，你信不信我把你请出接待室？”
    陆婉凝微微瞠目，佯作要发怒。
    尽管知道陆婉凝仅仅是装的，好在顾乾锦还是很快就收敛了自己的神情，变得正色道：
    “其实是因为陆雪薇。”
    “她又想做什么了吗？”听到了陆雪薇这个名字，陆婉凝果然神情一变，凝重了起来。
    顾乾锦敛下眸中的情绪，无声笑了下：
    “我不知道，只是感觉，她似乎对我有所防备，很多事情并不会告诉我。”
    “说来也是可笑，当初明明是她主动找我合作的，结果这些天，她倒也什么都没有帮我，还对我百般防范。”顾乾锦说着，眼底渐渐露出一些不悦。
    在顾氏，似乎每一个人都看不起他。
    要么就是凑热闹一般，仅仅是乐于看到有人和顾淮墨打起来，要么就是早早就觉得他根本不可能真的能够比得过顾淮墨。
    而陆婉凝对此却有不同的想法：“或许是因为，最近她又把重心放在了顾淮墨的身上。”
    因为顾淮墨和陆婉凝上次闹了别扭之后，对陆雪薇的态度似乎稍稍有了缓和。
    而如果能够稳稳把握住顾淮墨，那陆雪薇是不会再念及自己跟顾乾锦的口头约定的。
    “……那她这个人可真是势力极了，谁对她有帮助，才会看到谁。”
    顾乾锦不由得讽刺一笑，转而又将目光看向陆婉凝，一双眼眸明亮而干净：
    “我就不一样了，不管姐姐是什么身份，在我眼里，都是我的姐姐。”
    “……少来。”陆婉凝根本就不信他的鬼话，“如果我不是陆婉凝，不是顾淮墨的妻子，那天宴会你也就不会见到我。”
    “如果真像你说的那样，你早几年就应该找到我了，而不是等到现在。”
    陆婉凝自认自己是很客观地戳破了顾乾锦的谎言。
    毕竟顾乾锦从来都是说得好听，嘴上姐姐长姐姐短，实际上不知道肚子里有什么黑色的墨水。
    然而顾乾锦听到这话的反应却是沉默，然后小声呢喃了一句：“万一，我早就找过你呢。”
    “嗯？”陆婉凝没有听太清楚，有些疑惑地看着他。
    而顾乾锦转瞬就又转变了神色，轻笑一声说：“姐姐，话不要说得这么直白嘛。”
    “毕竟这世界上熙熙攘攘，皆为利来，皆为利往。”顾乾锦重新倒了一杯热茶，抿了一口眯起眼睛笑了起来，“我觉得利益关系反而是最稳固的关系。”
    “嗯，这话我认同。”陆婉凝点了下头，但很快就又用手指敲击着桌面问，“所以，还有呢？”
    陆雪薇还想做什么，抑或者有什么反常的地方吗？
    这才是陆婉凝真正关心的事情。
    然而顾乾锦只是微微皱起了眉头，看起来似乎有些为难：“其实很多事情我知道得并不清楚。只是隐约感觉，陆雪薇手下应该还有一个人，她很多事情不会跟我商量，所以我并不知道一直为她做事的那个人是谁。”
    “说实话，如果不是姐姐想知道陆雪薇的事情，这样没有诚意的合作对象，我早就无法忍受了。”
    顾乾锦闻言，又一次表露不满。
    陆雪薇根本就没有真心想要帮他做点什么，反倒是他出于好心，提醒过陆雪薇一两次。
    陆婉凝听得出顾乾锦邀功的意味，却无从回应。
    最后犹豫着说：“或者，你也可以不用跟她合作。”
    毕竟陆雪薇这样自私的人，的确并不适合合作，而顾乾锦也跟她没有建立足够的信任关系……
    这样的话，似乎合不合作也没有什么必要。
    然而顾乾锦闻言却立刻又否认了陆婉凝说的话：“那不行，我还是要继续的。”
    “要是没有她，我跟姐姐就更没有机会见面了。”顾乾锦撇了撇嘴，所有的心思和想法似乎全部都在他的嘴上和脸上了，“哪怕是为了姐姐，我也会和她一直保持友好关系。”
    陆婉凝：“……”倒也不必。
    她是想知道陆雪薇接下来要做什么，好防患于未然。
    然而很多时候，即便顾乾锦不说，像巡演这种事情，陆婉凝也会多加防范。
    如果要她因此亏欠点什么，陆婉凝觉得这是得不偿失。
    因此陆婉凝垂眸思索半晌说：“你不应该为了我，你应该为了跟陆氏的合作。”
    顾乾锦于是叹息一声，就连原本清亮的语调此刻都稍稍低了下来：“姐姐，你还真的是油盐不进呢。”
    可这样油盐不进的陆婉凝，为什么偏偏曾经喜欢顾淮墨呢？
    顾乾锦盯着陆婉凝的眼睛，眼底闪过一种复杂的情绪，刚想要再说什么，接待室的门却又一次被敲响。
    “——小陆总，顾总来找您。”